凌辰的指尖抚过镜面,镜中虚幻的药罐突然碎裂,露出底下一枚真实的药香。她将药香碾碎撒出,香气所到之处,铜镜纷纷崩解。
地面的震动愈发剧烈,岩壁轰然裂开,露出一条由发光晶体铺就的通道。晶体表面流转着奇异的波纹,像是无数个平行时空的碎片在重叠。白泽的种子突然破土而出,幼苗顶端的火焰野菊竟分裂成六朵,分别飞向众人。花朵触碰到他们的瞬间,化作护罩将每个人包裹其中。
“这是……”吴邪话音未落,通道尽头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无数由虚影组成的“守阵者”蜂拥而至。这些守阵者形态各异,有的长着鹿角人身,有的周身缠绕锁链,但他们的双眼都燃烧着幽蓝的火焰,嘴里重复着:“放弃吧,真实不过是更大的虚妄。”
张起灵的刀率先斩入虚影群,刀痕划过之处,幽蓝火焰竟顺着刀锋蔓延。他反手将刀插入地面,低声道:“它们怕火,是被禁锢的执念所化。”白泽心领神会,心火藤的藤蔓缠绕上众人的武器,火焰顺着刀刃、银线、石块升腾而起,将虚影烧得发出凄厉的哀嚎。
战斗正酣时,白泽突然听见种子发出急切的震动。他转头望去,通道深处的晶体开始塌陷,露出一个散发着黑雾的旋涡。旋涡中传来无数声音的叠加,有悲泣、有怒吼,更多的是绝望的呓语:“逃不出去的……一切都是假的……”
“把我们的刻痕带出去。”白泽突然大喊,“让后来者知道,这里有人来过,他们的真实,从未被虚妄吞噬!”众人会意,各自在通道岩壁上留下印记——胖子用石块凿出歪歪扭扭的笑脸,解雨臣绣出火焰野菊,凌辰刻下药方的第一味药材,吴邪则画下一个大大的“信”字。
张起灵的刀光最后一次划破旋涡,白泽将所有星火汇聚成箭矢射向中心。轰然巨响中,旋涡开始收缩,那些被困的执念虚影在光芒中渐渐透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晶体。当一切归于平静,通道尽头露出一扇刻满符文的青铜门,门上隐约浮现出一行小字:“以真心为匙,方能见天地本真。”
晨雾不知何时再度弥漫,但这次雾气中夹杂着清新的草木香。白泽捡起落在脚边的种子,发现它表面的金线已化作流动的纹路,仿佛记载着他们破阵的每一个瞬间。众人相视一笑,朝着青铜门走去,身后的岩壁上,新的刻痕与旧的印记交相辉映,共同谱写着一曲关于真实与信念的长歌。
青铜门缓缓开启时,细密的水珠从门缝渗出,在众人脚边汇成蜿蜒的溪流。解雨臣蹲下身,指尖划过水面,涟漪中竟浮现出无数张陌生面孔——那些被困在幻阵中的前人,正透过时光的缝隙向他们投来期许的目光。“这些水”他声音微颤,“是历代破阵者的眼泪。”
白泽将种子贴近溪流,原本沉睡的种粒突然剧烈震颤,根须如蛛网般扎入水中。溪水瞬间沸腾,蒸腾的水雾在空中凝成巨大的光幕,播放着一段段破碎的记忆:有人在幻阵里用指甲刻下“活着”二字,血痕被水雾反复冲刷却始终鲜红;孩童模样的虚影将最后半块干粮塞进同伴手中,自己化作光点消散;还有位老者在临终前,将一枚铜钱按进岩壁,铜钱边缘至今刻着“见此者,勿弃生念”。
“原来破阵的不是力量。”凌辰轻抚光幕中消散的虚影,短刃上的血珠再次亮起,“是把希望种进绝望里的坚持。”话音未落,青铜门内涌出漆黑如墨的雾气,雾气里裹着尖锐的嘲笑:“你们以为留下刻痕就能证明存在?不过是虚妄中的虚妄!”
胖子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用朱砂画的火焰野菊:“老子胸口这朵花,是用胖爷的血和着泥土画的,就算世界是假的,老子的疼可是真真切切!”他抄起一块滚烫的晶体,在地面重重写下“真”字,火星溅起的瞬间,雾气发出刺耳的嘶鸣。
张起灵的刀光突然化作游龙,劈开雾气最浓稠的部分。众人这才看清,黑雾中心悬浮着一颗巨大的“心魔珠”,珠子表面流转着所有人的恐惧倒影。白泽的心火藤骤然暴涨,藤蔓缠绕住心魔珠,花朵释放的光芒却被珠子尽数吸收,反而变得愈发漆黑。
“它在吞噬光明。”吴邪握紧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得找到它的弱点!”他忽然瞥见地面溪流中,某段记忆碎片里,前人将自己的玉佩嵌入珠子裂缝,珠子瞬间崩解。“是信任!”吴邪大喊,“把我们最珍视的真实投进去!”
胖子毫不犹豫地将贴身收藏的全家福照片抛向珠子,照片边缘立刻被黑雾侵蚀,却在消失前绽放出微弱的金光。解雨臣扯断腕间的银线,绣着戏服纹样的线头化作银针,刺入珠子表面;凌辰将短刃上凝结的血痂刮下,血珠如流星般撞向珠子;白泽则把带着师父体温的种子,轻轻按在裂缝处。
心魔珠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表面出现蛛网状的裂痕。当张起灵的刀痕、吴邪的罗盘指针同时刺入裂缝时,珠子轰然炸裂。无数光点从碎片中飞出,其中一枚光点落在白泽掌心,化作一枚刻着“承”字的青铜印。
雾气散尽,青铜门后的密室显露真容。四壁刻满星图,中央石台上摆放着一盏古老的灯台,灯芯早已干涸,却在众人靠近时,自动燃起六色火焰——正是他们六人信念的颜色。白泽将青铜印嵌入灯台凹槽,火焰骤然暴涨,照亮穹顶一行大字:“真假皆为道,心火永不熄。”
返程途中,晨雾彻底化作细雨。胖子把全家福残片重新叠好,塞进胸口;解雨臣用新生的银线将灯芯小心缠绕;凌辰的短刃上,多了一滴永远不会干涸的血珠。白泽望着手中新生的野菊,花瓣上凝结的水珠里,倒映着同伴们坚定的身影。
数月后,有人在遗迹入口发现新刻的碑文:“此处曾有六人,以心为种,以念为光。若你途经此地,请记住——生命的真实,不在于辨明真假,而在于敢在虚妄中,活出炽热的、独一无二的真。”碑文旁,一株野菊正迎着风雨生长,花瓣上的露珠,永远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暴雨如注,白泽的剑穗在风中狂舞,雨水顺着剑身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