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身份,是同一个人在以不同的方式‘活着’。”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知道的事实,“青铜门能封存记忆,也能重塑肉身。”他摸出那块青铜令牌,边缘的磨损处竟和吴邪玉佩的缺口严丝合缝。
船突然剧烈摇晃,向导慌张地跑进来:“海上起雾了!指南针失灵了!”
浓雾像白色的绸缎裹住船身,能见度不足三米。吴邪走到船舷边,雾气里突然飘来个东西,是半张泛黄的纸,上面是爷爷的字迹:“太爷爷当年丢的不是船,是故意把‘泰叔号’沉在西沙,船底焊了块青铜板,板上的纹路能引‘它’的残念入岛。”
“那我们现在……”胖子话音未落,船身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张起灵跃到桅杆上,古刀指向雾中:“它在跟着我们。”
雾气里浮现出无数双眼睛,和玉棺里的黑雾如出一辙。吴邪突然想起帛书上的话——“它是人心的执念”,他掏出镇魂铃用力摇晃,铃声穿透浓雾,那些眼睛竟退缩了几分。
“往东北方向开!”白泽盯着罗盘,新指针突然疯狂转动,最后死死指向长白山的方位,“青铜门在召唤我们,这雾是‘它’的阻拦,也是引路的信号!”
胖子抄起船桨:“管它是拦路还是引路,胖爷我就不信闯不过去!”
吴邪望着雾中若隐若现的青铜色光晕,突然明白齐铁嘴那句“局起西沙,终局长白山”的真正意思——西沙沉的是引“它”现身的饵,长白山才是收网的地方。而他们这些人,既是解开谜题的钥匙,也是最后的渔网。
张起灵站在船头,古刀斜指海面,刀身的纹路在雾中亮起微光,像是在和某个遥远的存在呼应。吴邪握紧手中的帛书,爷爷烧掉的笔记、太爷爷沉的船、齐铁嘴布的局……所有线索终于拧成一股绳,牵着他们奔向最终的青铜门。
雾气渐浓,船身破开浪涛,朝着东北方疾驰。吴邪知道,当青铜门再次开启时,他们不仅要面对“它”的真相,或许还要面对一个更惊人的秘密——那个守了百年局的人,到底是谁。
而此刻,长白山深处,青铜巨门的缝隙里,正渗出和西沙孤岛一样的黑雾,门楣上的“守”字,在雪光中闪着冷冽的光。
船行至长白山脚下时,向导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这片终年积雪的山脉藏着太多禁忌,当地人说,每逢雪夜,青铜门的方向会传来铃铛声,听到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下山。
“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张起灵背起背包,古刀在雪地里拖出浅浅的痕迹,像一道引路的刻痕。
越往深处走,雪粒越密,砸在脸上生疼。吴邪裹紧冲锋衣,却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回头时只看到茫茫雪原,唯有他们的脚印在雪地里蜿蜒,像条随时会被风雪抹去的蛇。
“不对劲。”白泽突然停住脚,他掏出罗盘,指针竟倒转着疯狂打转,“磁场乱了,我们可能在绕圈。”
胖子往手心哈着气:“总不能是鬼打墙吧?胖爷我当年在秦岭见过这阵仗……”话没说完,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往下坠去。
“胖子!”吴邪伸手去拉,却被一股巨力带着滚进雪洞。下落的瞬间,他看到洞壁上嵌着无数青铜碎片,拼起来正是响铃城的地图,而碎片的缝隙里,卡着半块玉佩,和他留在孤岛上的那块正好成对。
落地时撞在软物上,竟是堆干枯的兽皮。张起灵点亮荧光棒,洞底豁然开朗——这是个天然溶洞,中央立着块冰柱,冰里冻着个人,穿的中山装早已褪色,耳后那颗朱砂痣在冰下依然清晰。
“齐铁嘴!”白泽失声喊道。
冰柱前的石台上,摆着本日记。吴邪翻开泛黄的纸页,齐铁嘴的字迹力透纸背:“守局人第三代,终要亲手结束这轮回。‘它’的本源在青铜门后,需用吴、张、齐三家血脉共封,可张家只剩最后一人,吴家……”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页画着幅画:三个身影站在青铜门前,手里分别举着玉佩、古刀和青铜令牌,门楣上的黑雾正被三道金光压制。
“三家血脉……”吴邪突然想起自己的玉佩,想起张起灵的古刀,“那齐家呢?”
张起灵走到冰柱前,指尖贴上冰层。冰下的齐铁嘴像是有了感应,紧闭的眼睛竟缓缓睁开,瞳孔里映出张起灵的脸,嘴角似乎还带着抹笑意。
“他留了后手。”张起灵的指尖泛起淡金色,冰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齐家的血脉,在我身上。”
冰水滴落在地,齐铁嘴胸口的位置,露出块青铜令牌,和张起灵那块合在一起,正好拼成完整的“守”字。而他紧握的右手里,攥着张纸条,上面是吴邪爷爷的字迹:“三姓后人,终局当破局。”
溶洞突然剧烈震动,头顶落下簌簌雪块。张起灵抓起两块令牌,古刀发出嗡鸣:“门开了。”
洞壁无声裂开,露出道青铜门,和吴邪记忆碎片里的一模一样。门后并非黑暗,而是漫天星辰,星辰间漂浮着团黑雾,黑雾里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
“这就是‘它’?”胖子握紧工兵铲,“看起来也不咋地……”
黑雾突然化作巨手抓来,张起灵挥刀劈开,刀光过处,黑雾里传来凄厉的尖啸。吴邪摸出脖子上的新玉佩——是白泽从白家老宅找到的,吴家真正的信物,此刻正烫得惊人。
“用血脉!”白泽突然想起日记里的话,咬破指尖按在青铜门上。
吴邪和张起灵同时照做,三滴血落在门楣,那些漂浮的青铜碎片突然飞来,在门上拼出完整的符文。黑雾发出不甘的嘶吼,渐渐被符文吸进去,星辰开始坠落,露出门后的真相——那不是青铜门,而是面巨大的铜镜,镜里映出的,是他们自己的脸,只是每张脸上,都长着和黑雾里一样的眼睛。
“原来‘它’就是我们自己。”吴邪喃喃道,“是每代人心里的贪念、恐惧、执念……”
齐铁嘴的日记从冰里飘来,最后一页写着:“破局者,需先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