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还醒着。
黑暗里的推力越来越沉，像有团无形的棉絮堵在背后，不尖锐，却带着不容抗拒的粘滞。吴邪想回头，脖颈却像被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前方的黑暗在视野里铺开，像块被不断拉长的黑布。
“别较劲。”张起灵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古刀的穗子在黑暗中划出的弧线有些发飘，显然也在被推着走。他刻意放慢脚步，让后背抵住那股力，吴邪立刻感觉压力轻了些，像被前面的人分走了半座山。
胖子骂骂咧咧地扭动肩膀，试图甩开背后的“手”，却发现那力会顺着动作往骨头缝里钻，让他的胳膊抬起来都费劲。“这鬼东西还学会偷袭了？正面刚啊！玩阴的算什么本事！”他越挣扎，背后的推力就越沉，脚底下的血肉层开始发滑，像是在故意引导他们往某个方向摔。
白泽突然停下脚步，灵剑横在身前。奇妙的是，那股推力到了他这儿竟像撞进了棉花，连带着吴邪他们背后的压力都松了一瞬。“它在怕我们停。”白泽的声音透过黑暗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越想往前走，它推得越狠；越想回头，它拽得越紧。”
吴邪试着放松身体，不再对抗那股力，果然感觉背后的粘滞感淡了些，却能清晰地“摸”到那力的形状——不是一只手，是无数细碎的力，像被风吹动的流沙，顺着他们的轮廓往同一个方向裹。他甚至能察觉到，这些力里带着某种熟悉的“情绪”，像催促，又像哀求。
“它在急。”张起灵的古刀突然往旁边一偏，劈开了一道从侧面涌来的黑丝。那黑丝本该缠向吴邪的脚踝，却被刀风带得撞在石壁上，化作一缕青烟。“刚才的反噬让它伤了根基，现在想把我们赶进死路。”
胖子顺着推力往前踉跄了两步，反而躲开了头顶掉下来的块血痂。“操，还带声东击西的？”他索性顺着劲儿小跑起来，工兵铲在手里抡得呼呼作响，“胖爷我就陪它玩玩！看谁先累死！”
吴邪跟着往前挪，忽然发现脚下的血肉层不再是平的，而是在微微倾斜，那股推力和地面的坡度刚好形成一股合力，像在把他们往某个低洼处送。他摸向腰间的手电，按下开关，光柱却只射出半米就被黑暗吞掉，边缘处能看到无数细小的黑丝在光里扭动，像在编织一道看不见的墙。
“白泽，你的剑还能亮吗？”吴邪喊了一声，后背的力突然加重，像是在惩罚他的分神。
“能，但亮了更麻烦。”白泽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灵剑突然发出一声轻鸣，黑暗中闪过一道极细的光，像根银线划破墨团。吴邪借着那瞬间的光，看清了侧面的石壁——上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小孔，每个孔里都嵌着只半睁的眼睛，正随着他们的移动缓缓转动，瞳孔里映出的，是他们四人被推力裹挟的背影。
“这些眼睛……在看我们怎么‘顺从’。”吴邪的心脏猛地一缩，“它在教我们习惯被推，等我们彻底不挣扎了，就会直接掉进它挖好的坑。”
张起灵突然停下，古刀重重顿在地上。那股推力撞在他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却纹丝不动，像块扎进地里的铁桩。“反着走。”他吐出三个字，突然转身，逆着推力迈出一步。
吴邪只觉得背后的力猛地一松，随即爆发出更狂躁的挤压感，像有堵墙迎面压来。他咬着牙跟着转身，脚刚落地，就听见脚下传来咔嚓声——是血肉层被踩碎的脆响，里面竟裹着半截生锈的登山绳，是他们之前在山神庙附近丢掉的那根。
“它把我们丢的东西都藏在这儿了。”胖子也跟着转身，虽然每一步都像在逆水行船，脸涨得通红，却笑得咧开了嘴，“想让胖爷我跟着你的道走？做梦！”
白泽的灵剑突然向前刺出，黑暗中传来刺破布料的声音。他手腕一转，剑身在黑暗中划出个圆，那股无形的推力竟被这圆荡开了些，形成了一小片暂时安全的空间。“它的力不是无限的，越集中，破绽越大。”他看向张起灵，“你刚才逆着走时，有没有感觉到哪里的阻力特别小？”
张起灵点头，抬手指向斜前方：“三步外，有断层。”
吴邪立刻反应过来：“那是它故意留的‘缺口’，想骗我们以为逆着走能找到出路，其实是更深的陷阱？”
“但陷阱边缘，总有能抓的东西。”张起灵突然再次转身，这次不是逆着走，而是侧过身，用肩膀顶住推力，同时伸出手抓住了吴邪的胳膊，“跟着我，踩我的脚印。”
古刀在前面开路，每一步都踩得极深，血肉层被劈开的地方露出里面的白骨，竟像是某种生物的肋骨。吴邪踩着张起灵的脚印往前挪，背后的推力虽然还在，却像是被前面的人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缝，让他能在缝隙里找到落脚的力气。
胖子和白泽跟在后面，四人形成一个紧凑的三角，互相借着力对抗那股无形的推。黑暗中，吴邪忽然听见张起灵的呼吸乱了半拍，随即感觉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猛地一紧——前面的人脚下打滑，却硬是用膝盖顶住了地面，没让自己摔下去。
“撑住！”胖子吼了一声，用工兵铲插进地里，给白泽当了个支点。白泽借力往前一跃，灵剑在黑暗中爆出一串火花，像是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是石门！”白泽的声音带着喘息，却透着兴奋，“它怕我们找到这儿，才拼了命想把我们推开！”
吴邪感觉背后的推力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骨的寒意，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骤然睁开。他跟着张起灵扑到石门边，借着白泽灵剑的微光，看见门上刻着和张起灵古刀刀柄一样的纹路，只是中间多了个凹槽，形状刚好能放下……那截消失的青铜钥匙。
“原来它费这么大劲，就是怕我们摸到这儿。”吴邪摸向胸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硬物——正是那截青铜钥匙，不知什么时候从口袋滑进了内衣里，贴着皮肤的地方，还留着一点体温。
张起灵接过钥匙，插进凹槽。转动的瞬间，石门发出沉重的响声，缓缓向内打开，露出后面更浓的黑暗，以及……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