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一处宽大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院门前有片空地,几棵高大的白杨树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树荫下,一台白色的朗逸和一台老款哈弗h6,正安静的停在哪里,
沈树辉利落的推门下车,他特意将车斜着停在院门旁,只在正门口留下一个刚够停车的空隙,随后他转身,朝着沈昊用力摆手,
“来来来,把车直接停门口,堵门也没事,”
沈昊透过车窗看着父亲指挥的手势,又瞥了眼那扇铝艺门,无奈的笑了笑,
他当然明白父亲这么安排的用意——这是要报这些年积攒的“仇怨”呢,他轻打方向盘,缓缓将揽胜精准的停在了门口,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大门,
这一刻,沈昊不禁想起父亲这些年的经历,沈树辉十七岁就外出打工,20岁结婚后带着王玉梅来到阳市时,浑身上下只有十块钱,
从副食商场面食房的小学徒做起,每天凌晨三点起床和面、擀皮、上笼,一步步熬出了头,终于开了家像样的早餐店,
沈昊六岁那年,父母用攒了多年的血汗钱,把老家的平房推倒重盖,本以为这是件风风光光的事,换来的却是爷爷奶奶的各种挑剔与风凉话,
奶奶摸着新刷的墙壁,撇着嘴,“哎呀,这咋没盖个楼梯呢?房顶都上不去,外墙也没粉刷,灰溜溜的多难看呀!那村书记家的就可漂亮了……”
爷爷坐在新买的沙发上,敲着扶手,“沈静放在我这照顾,处处都得要钱呀,你们在城里挣钱,可不能忘了老家的穷爹娘,我这人老了,腰腿都不行了,”
奶奶更是打开衣柜,话里有话“哎呀,这家具质量看着就不行,用不了几年,你看树耀给我买的这衣服,你看看这面料,这孩子真没白养,”
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父母心上,就是从那年春节开始,沈树辉只在过年时回老家待上三五天,就带着全家返回阳市,
车轮才刚停稳,院子里就传来了脚步声,沈昊的婶婶冉桦擦着手上的水渍迎了出来,
“哥,嫂子,赶快进屋吧,饭马上就好,沈静带着孩子在院里玩呢,”
一名与沈树辉体型截然相反的中年男人紧随其后,走到沈树辉身旁,压低声音说道,“哥,一会他俩说啥你都当听不见,咱好好过个节,”
沈树辉点了点头,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语气平常,“你俩啥时候回来的呀,也没个消息,小凯没来呀?”
“就上午刚到,”冉桦接过王玉梅手中提着的营养品,解释道,“我单位就放两天假,明天一早还得回去,树耀倒是能多待两天,”
沈树耀点了点头,“我还能待两天,小凯在大学里处了个对象,这个中秋去见家长了,”
“好事呀,不愧是咱家第一个双一流院校的高材生,”沈树辉由衷的赞叹了一声,十分认真的说道,“孩子上大学本身花销就大,这又处了对象,手里钱不够和我说”
“没事,”沈树耀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欣慰,“小凯这学期拿了奖学金,平时还在外面干家教,自己勉强能养活自己了”
沈树辉“嗯”便没再多说,迈步朝着院内走去,
其实说起来,沈昊一家和叔婶一家并没有太大的矛盾,两家人见面时照样客气寒暄,逢年过节也会互送礼物,
所有的隔阂,都源于沈昊爷爷奶奶那毫不掩饰的偏心,对此,就连沈树耀自己也时常感到无奈,没少为这事跟父母理论,
果不其然,三人刚踏进院门,脚底还没站稳,堂屋里就传来了沈昊奶奶那熟悉又刺耳的阴阳怪气,她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却清晰的传遍了小院
“呦,这不是搬到县城住的城里人嘛!还看得起我们这乡下破地方呀?真是稀客哟,”
沈树辉像是没听见一样,理都不理她,径直走向坐在一旁小马扎上的女儿沈静和蹲在一旁玩耍的外孙,
他脸上瞬间堆起慈爱的笑容,变戏法似的从裤兜里掏出一根裹着鲜艳糖纸的棒棒糖,在小家伙眼前晃了晃,
“乖孙,来,喊姥爷,喊了姥爷就给糖吃,”他声音里的温柔与刚才面对母亲嘲讽时的沉默判若两人,
小家伙眼睛一亮,朗声喊道,“姥爷!”
“哎!真乖!”沈树辉满意的笑了笑,把棒棒糖递到外孙的小手里,
一旁坐在矮凳上的沈静无奈的白了自家老爹一眼,语气里带着嗔怪,“爸!跟你说多少回了,别老给他吃糖了,他都长虫牙了,晚上疼得直哼哼!”
“呀,长虫牙了?那是不能吃了,”沈树辉立刻配合的板起脸,故作严肃,但眼神里还带着对孙辈的纵容,他话锋一转,带着点狡黠,“可是……你看这糖纸都打开了,不吃多浪费啊?下不为例,最后一根,啊,最后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