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左答纳失里却失手被擒,战局顿时急转直下,副将带头逃跑,其馀人谁还敢真为了朝廷尽忠?
刚放下酒盏,箭疤汉又为三人满上了酒,转移话题,道:
“要我说,咱们等卜颜平章回师,还不如指望朝廷调方国珍协防——这厮现在是甚官职来着?”
“哼!指望那海贼?还不如指望咱们自己!”
提起方国珍,大胡子就冷哼一声,一脸不屑地道:
“前年,徐州路闹红巾,朝廷若不是想调方国珍那厮剿贼,如何会在刘家港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后来为了剿灭方国珍,又死了一个状元爷参政。朝廷吃了这么大的亏,如何还敢动那尊瘟神?”
他的话语中满是讥讽,却又透着几分悲哀——当年不可一世的大元朝,如今竟要倚重一个海寇。
若是朝廷威望尚在,即便马放南山,也照样四海升平。
可一旦元军的“不败金身”被戳破,朝廷威望扫地,压制不住广阔疆域内的各种矛盾,很快就是四处烽火,连一个海寇都治不了。
若是几年前,就算红旗营攻下了整个集庆路,朝廷只需下一纸诏令,便能轻易调动百万大军,平灭石山,横扫一切逆贼。
现如今,却只能靠江宁城内外的万馀水、陆官军,苦苦支撑(城外的乡勇只是忠诚度可疑的炮灰,虽然有一定的战力,但真轮到打硬仗,却不敢指望他们)。
三人推杯换盏,酒意渐浓,却不知危险已经悄然临近。
营房外,江风渐急,吹得帆索呜呜作响,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杀戮奏响序曲。
人毕竟是陆地生物,后世战舰上的各类设施更加完善,生活条件更好,水军(海军)将士也不能长时间生活在战舰上,只要条件允许,都要回到岸上休整。
夹江水军营寨便选在此处坚固的江堤上,视野相对开阔,便于防守,并设有水陆两道寨门。
但连日的疲惫,还是让水军上下放松了警剔。
箭楼上的哨兵靠着柱子,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寨中的巡逻队也远不如往日警剔,脚步声杂乱无章,显是心力交瘁。
以至于黑暗中,一支骑兵人衔枚马裹蹄悄然靠近了营寨,直到距寨门不足十步时,才被箭楼上一个突然醒转的哨兵发现。
“什么——”
哨兵的话还没喊完,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精准地没入哨兵的喉头,他双手徒劳地抓向箭杆,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呜咽,便从箭楼上坠落,重重摔在地上。
射箭之人正是行进在最前面的冯国胜,这一箭很精准也很果断,但哨兵跌落的响声,还是惊动了另一座箭楼的哨兵。
营门处有篝火,箭楼上却是黑灯瞎火,这人胆子更大,躺在楼板上睡觉,才没被冯国胜等人发现,他醒来后,还有些发懵,一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破门!”
冯国胜一声令下,四名骁骑卫将士如猎豹般窜出,用挠钩攀上寨门,身手矫健地翻越而入。
“铛铛铛!敌袭!”
发懵的哨兵终于清醒过来,慌乱中摸到了铜锣,敲锣示警,也迅速招致了冯国胜等人的箭雨,示警声戛然而止,但还在这夜里还是很突兀,传出去很远。
但已经太迟了,嘎吱一声,沉重的寨门被从内部打开。寨门外的四具拒马也被骁骑卫众将士迅速挪开,道路打通。
冯国胜翻身上马,长枪向前一指,大吼道:
“上马,踹营!”
这声怒吼如同惊雷,在夜空中炸响。身后的骑兵齐声应和,喊杀声震天动地。
寨中,一名元兵睡得比较浅,听到动静就爬了起来,胡乱穿上衣袍,刚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营帐,就见一骑如旋风般冲来,马上骑士的长枪在火光映照下闪着寒光。
这名元兵还没来得及举刀格挡,枪尖就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这人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透胸而出的枪尖,喉头咕哝着涌出鲜血,缓缓倒地。
水军因为要在颠簸的船上战斗,大多使用短兵,基本不披铁甲,阻挡骑兵冲击的能力本身就很弱。黑夜中,不少元兵迷迷糊糊爬起床,拿着短刀、短矛才钻出营帐,就见敌骑迎面杀来。
一个年轻的元兵情急之下本能地用短矛去挡,但短矛对长枪,对方又在马上,如何挡得住?
长枪轻易拨开他的短矛,顺势刺入他的咽喉。这个元兵喉咙中发出“嗬嗬”的怪声,双手抓住枪杆,眼中满是惊恐和不甘,缓缓软倒在地。
“啊!”
惨叫声中,那“勇猛迎敌”的元兵被敌骑一击刺翻在地。其馀的人吓得转身就跑,却将脆弱的后背送给了敌人,要么被接着刺倒,要么遭受战马践踏而亡。
一个元兵没跑出几步,就被飞驰而过的战马撞飞,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淅可闻。倒在地上翻滚着,发出凄厉的哀嚎,但很快就被后续的马蹄接连践踏而过,结束了他的痛苦。
以有备打无备,又占着兵器和战马的优势,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一面倒的血腥屠杀。
火光映照下,骑兵们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在黑夜中格外渗人。
躲在营帐中不出来也不行,夹江水寨是在曹姑之战败退后才仓促营建,只有少数高层将领才能住进坚固的砖石营房内,其馀大部分人都是随便打个窝棚凑合。
这种简易的“营房”防火性能极差,很快就被骁骑卫长枪挑起的篝火点燃,顿时又传出一阵惨叫。
实际上,冯国胜带人突入敌寨后,便带着百馀精锐,直冲夹江水军的中军营帐而去,他目光如炬,在混乱中精准地辨认方向,长枪所指,无人能挡。
其馀将士,则以队、什为单位散开,四处杀人放火制造并扩大混乱,突击敢于持兵防守的元军。
“快列阵,用弓弩,射死这些贼人!”混乱中,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