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攻击路线受限,我军便可依托坚固城防与有利地形,从容部署,以逸待劳。
待成功击退元军此番反扑,我军便可东、西两线同时出击,席卷浙中、江西等地!”
“邵将军此策,恐有不妥!”
邵荣的话音刚落,一个清朗而坚定的声音便响起,正是昨日才率部赶到杭州的长江水师都指挥使徐达,他起身走向地图,先对邵荣拱了拱手,算是致意,随即直言不讳地道:
“广德路及湖州府武康、安吉两县,都在山区内,山高林密,道路崎岖,不便于我方大军展开,发挥兵力优势。强行攻打,必然颇为耗时。
依末将看,此几地因山势原因,实际已成我军囊中之物,蒙元外援难以进入,只需派遣一员稳健将领率一偏师徐徐图之,假以时日,必能攻克。当下不宜将我主力大军,陷在此等攻坚消耗之中。”
徐达性格沉稳,不喜争权夺利,但也绝非怯战畏难之辈。湖州城是他率水师助战拿下,当初建议放弃一时难克的安吉、武康,集中兵力先取杭州,也是他的主张。
此刻见邵荣的战略似乎要否定长江水师的战功,并将主力引入山区消耗战,他自然要据理力争。话一出口,自觉语气稍显生硬,便缓和了些,看向石山,补充道:
“非是末将畏战。实因此三地受山势所限,我军即便发起攻击,也难有大规模野战歼敌之机,且山区补给线漫长脆弱,大军行动,徒耗粮秣,于事无补。应以精干小股部队,逐步挤压、蚕食为上。”
邵荣听闻徐达此言,眉头微蹙。
当初徐达在巢湖中筹建水师,他确实遵照石山的命令给予了充分配合,如今见这位后起之秀不仅独领一军,更在战略会议上直接反驳自己,心中难免泛起一丝不快,反问道:
“那依徐将军之见,若不主攻广德,我军主力该指向何方?总不能坐等元军打上门来吧?”
徐达目光转向端坐主位的石山,得到默许后,才转身面向众将,竹鞭沉稳地点在地图上的两个内核位置,道:
“末将认为,我军当前在浙北的战略布局,应明确围绕两大支点展开——其一,是根基已深,城防坚固的应天府;其二,便是地位特殊却防御薄弱的杭州府!”
此论一出,作战室内顿时一静,众将眼神都为之一亮。浙北两非内核支点的提法,清淅地将复杂的局面简化了。石山嘴角微不可察地泛起一丝笑意,轻轻颔首,示意徐达继续深入。
“应天府,乃我军根本之地。”
徐达的竹鞭重点在应天位置顿了顿,道:
“我军经营日久,民心依附,城防体系完备,更兼外有太平府及江北诸路州为屏障,内有长江天险与诸多险要可恃,元军纵有重兵,想要短时间内攻陷,绝非易事。
反观杭州府,一年之内三度易手,城防残破,民心浮动,若我军战略仅局限于固守杭州一城,则必将陷入极度被动,。”
他略微停顿,让众人消化此中差异,随即竹鞭向东划过钱塘江,指向与杭州隔江相望的绍兴路:
“杭州与绍兴,地理上实为一体,共享杭州湾,唇齿相依。不控制绍兴,则杭州东面门户大开,永无宁日!去年孛兰奚收复杭州,正是自绍兴渡江而来。此乃前车之鉴!”
“故而,末将建议。”
徐达的声音拔高了两分,道:
“趁我大军云集于此,主力东进取绍兴路全境!同时,可分遣偏师,逐步肃清湖州府残馀据点,并对广德路保持压力。”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徐达没关注:绍兴自古都是吴越最重要的铜铁产地,铜铁储量不仅占到吴越地区的七成,还是浅表矿产,便于开发,且品位较高。
如此重要的军工产业基地,石山如何能让它落入敌手?他此前调长江水师绕一个大圈子进入杭州湾,就是为了攻取绍兴路。
如此明显的战略意图,石山相信众将应该能看出来。
可惜,受到了元军攻破蕲水的情报干扰,邵荣和李喜喜的战术便趋于保守,急于回师应天府,看不到杭州府的战略地位和薄弱之处。
徐达的分析条理清淅,切中要害,将杭州的脆弱性与破局关键点和盘托出,使得之前略显保守或局限于陆权思维的方案相形见拙。
常遇春眼中精光一闪,这段时间他一直统帅大军,已经意识到自身在宏观战略制定层面的短板,因此先前并没有轻易发言。
此刻受到徐达启发,他盯着地图上绍兴路东面紧邻的庆元路(治所在鄞县,今浙江宁波),忍不住开口道:
“既然我军要取绍兴,为何不趁势将东面的庆元路一并拿下?”
绍兴与庆元之间虽有四明山阻隔,但此山脉较短,两地之间不仅有漫长的海岸线,内陆还有馀姚江和慈溪江等水路沟通,若取绍兴而弃庆元路,则东南侧翼依然暴露,防御体系仍不完整。
常遇春的想法,体现了其惯有的攻击性和扩大战果的思维。
石山何尝不想一举拿下富庶的庆元路?但他清楚红旗营目前的实力边界和周边势力的动态。
庆元路拥有此时浙北最好的深水良港——定海港(今宁波镇海),这等要地,恐怕早已被那个纵横海上的邻居盯上,说不定此刻已经出兵攻打庆元路了。
拿得下还要守得住才行,若是为了此路搞得自己焦头烂额,则大不值。
石山轻轻敲了敲桌面,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道:
“庆元路……暂且不急。先看看方国珍的兵马,如今打到了哪里,再作计较吧。”
……
ps:差点没忙完,这一章搞不好有不少错别字和病句,我边发边改,请见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