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处,一名衣着简朴,蓄着茂盛八字胡的中年人来到武士身前,将信令递过。
武士阅览后,遂拱手行礼道:“毛参军。”
毛修之未曾策马,可其身后却有牛马数十头,分别由仆从侍卫牵扯着,武土见状,脸色惊论,“您这是何处牵来的牛马?”
毛修之从寿阳出发,一路赶到彭城,难不成都带着这些牲畜?
见武士询问,毛修之不厌其烦,抚着胡须笑道:“路上所遇,我见无人喂养,便令魔下一同牵来。”
听此,武士嘴角抽了一下,不再多问,与同袍让出了位置。
就这般,一行人畜陆陆续续的入了城。
等来到街上,一名文僚按耐不住,上前劝说道:“主公相召,您还是乘车去为好。”
“都已入城,还有何着急的?”
刘裕还未抵达彭城时,便已遣驿卒快马加鞭的赶赴寿阳,召毛修之赶赴彭城毛修之路上不急也就算了,这都到了城内,还这么慢悠悠的走过去,难免要遭人垢病。
“您纵使有开垦之功,但要让主公等着急了,功不抵过啊。”
毛修之警了文僚一眼,正色道:“主公命我修建府舍,这彭城周遭林木用料,我岂能不上心?”
彭城可是刘裕的祖籍所在,不说要将府舍修的多有排面,至少不能丢份。
只要料好,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干基建这一行,最怕的就是偷工减料。
“这——”
文僚一时无理反驳,遂沉默不言。
他跟随毛修之多年,几乎都要忘却后者往前的模样。
毛修之起家时,乃是跟随荆州刺史殷仲堪,后为桓玄所用。
桓玄败亡后跟随刘裕,后文跟随刘毅,刘毅败亡后再归刘裕。
几经波折之后,毛修之最终还是回到了刘裕的怀抱之中。
对于毛修之“好童”,文僚能接受,对于毛修之“不务正业”他最不能接受。
他最怕的是毛修之沉沦于建设之中,全然忘记自己乃是参军出身。
如今毛修之不好童,却对于农事、水利等颇为上心。
天下四分五裂,正是大好的建功机会,放着到手功名不要,转身去耕田是为何?
毛修之任职寿阳,并非是为了镇守地方,刘裕令他在芍坂,也就是寿县以南,安丰城南的一处荒山开垦。
若开垦平野荒地,无非是修渠引江河,得水利之便,算不得难事。
而开山中荒地,且是陡坡,两者之难易,一目了然。
要是一般人来做,恐难以与毛修之比肩。
刘裕早在去岁安排毛修之开垦芍坂,也是为了此时北伐做的准备。
前锋诸君要从寿阳北上,粮草自然是就近取用最为节省,哪怕是通过漕运,
从扬州、三吴、荆州运来的粮草多少都会有损耗。
南方炎热,麦子熟要比南方早的多,王镇恶、檀道济等将出征前,便以从芍坂新垦的数千顷由,也就是数十方多亩由收取。
在整顿军备时,这些新垦的田都是交由守军来做,光是芍坂的新田,就能征集到数方石粮草,这些,则算是毛修之实打实的功绩。
不过,能让毛修之对领兵之外的诸事上心,还是因其无了征伐的心气。
对于许多投效要比自己晚的后生,所立下的战功也远超于他,既然带兵打仗不是自己的强项,那倒不如另辟蹊径。
一条宽大路,走的人多了,也会拥挤,一条捷径小道,只身一人,自然畅通无阻。
“你莫要想太多,无论是农桑大业,亦或土木之事,其中都别有门道。”毛修之见他郁闷,正色道。
“仆明白,您先说说,这些牛马该如何处置?”
文僚似是放弃了,遂打算趁着安顿这些牛马的机会先行离去。
“先去城中添置得几块圈地,养着便是。”
“唯。”
语毕,文僚便带着一众牲畜离去,毛修之见状,乐呵的笑着。
毛修之途径两处佛寺,一处道观,遂派亲兵数十人纵火焚烧,夺取其钱粮牛马,好不快哉。
毛修之不信鬼神,他认为整那些仙佛,无非是骗取那些无辜百姓的钱财,对于天下而言,百弊而无一利。
占着土地,占着牛马,张口闭口便是道经佛经,拿取信徒供奉时,却毫不心慈手软,道观还好,特别是那些个武僧,对待百姓,比起地主豪强还要过甚。
想着,毛修之便来到那里外被围成密不透风的府衙。
两列武士笔直的站立在府外,任烈阳何其毒辣,依然纹丝不动值守在门前。
毛修之再次挑出信令,却不曾想到是丁亲自阅览。
“丁督护连我都不认得了?”
“可以了,让开。”
一声令下后,武士方才从门前让开。
丁面不改色,亲自上前摸揉了毛修之一下,从其衣袖中掏出一叠麻纸。
毛修之见状,脸色不悦道:“难道我连胡饼都不能携带?”
还未等他说完,丁昨撕下一块,尝了起来,过了会,没有感到不适的他,当即作揖行礼。
“失礼了。”
“无妨。”
毛修之将麻纸收起,快步入府。
他不曾想到,这彭城府衙,怎会同建康宫一般,如此严防死守。
刚一入内,他便见前堂空地上临时搭起了简陋竹顶,为坐立在两侧的谢嗨、
王弘、傅亮等人遮阳避暑。
在堂内的,觉得闷热,到了堂外,又经不住晒,只好如此做派。
“敬之来了。”
刘裕见毛修之赶来,出声说道。
“主公。”
毛修之不敢怠慢,当即上前躬身行礼。
父子三人同排而坐,左右三两仆婢上下挥扇,吹起阵阵热风。
“你大治芍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