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三名皮开肉绽的士卒被人抬走后,原先还露怯的百姓腰杆不由抬起了些,几扇木窗也相继散开。
刘义符见成皋百姓算不得多,遂按下了心中意动,亲自在城中来回巡视。
不一会,一名骑军纵马而来,他停缓在毛德祖身后,喘气道:“我军已克虎牢,王公任您为前锋,为大军开道。”
成皋与虎牢相近,成皋城门大开时,虎牢关也随即响应。
王镇恶、檀道济、沉林子三人合攻虎牢,遂将成皋交与了毛德祖,如今成皋夺下,便又该将重心放到洛阳。
“世子若是与镇恶同行,此时便已站在那虎牢关墙之上。”
众将都知道刘裕派刘义符赶赴前军的用意,除去其他督军以及其他隐晦之外,这蹭军功定然是必不可少的。
“我与毛公共克成皋,不觉得可惜。”刘义符淡然道。
“哦?”
听得此话,毛德祖不免论异。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刘义符笑了笑,“北伐至今,我未曾出过力,若是连入关之功都要与诸将争抢,与嗟来之食有何分别?”
毛德祖笑道:“所以世子便要与老夫争食?”
“这也不算”
刘义符以憨笑来掩饰尴尬。
“无妨,我老了牙口不好,世子正长身子,是该多吃些。”
其实刘义符过来蹭功的行径并不会真正影响王镇恶等人。
战绩是不可剥夺的,攻克几城,斩首级多寡,可能会与实情有些许出入,但胜就是胜,败就是败。
金史中记载岳飞屡战屡败,可宋军的辐重线却愈发北移。
怎么越打还越往北了呢?
怎么宋军的运粮队都到许昌了呢?
王镇恶北伐至今,要真好好算一番,战功其实与毛德祖相当,稍盖檀道济一筹。
将帅的关系就是如此,将遵从帅的调遣。
王镇恶身为前军统帅,毛德祖每克一城,便会算有他的一分功劳。
刘义符听毛德祖说出这番话,便知晓颜延之没有骗他。
毛德祖可能做不到勇冠三军,可却是最可靠之人。
北魏大举南下之时,毛德祖督宁死不降,城中兵力不支,人手不足时,他为防魏军偷袭,与魔下日夜瞪着双眼,时间久了,好多人都生了眼病,士气却愈发高涨。
思绪着,毛德祖已开始清点人马,重新开始整顿魔下,打算即刻奔赴虎牢。
象这样的安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城内晋军得知虎牢关已破,纷纷瞳孔发亮。
刘义符见此情形,眉头一皱,他本以为那三人前车之鉴足以震几日。
晋军如秋风扫落叶般从西门而入,往西南二门而出。
城内道路狭窄,不太能铺开阵型,等赶到城外,毛德祖派遣一幢人马留守成皋,与刘义符并而行。
每行走一里路,毛德祖便要让前军停下来等待一会。
毛德祖见刘义符面露疑色,解释道:“魔下士卒先前竭力夺城,人马尚未休憩,我若不让前军等待,后军便会追赶不及,队伍也就越走越散—
听着,刘义符偏头望去,近万士卒,一眼望去,几乎要望不到头。
普军虽要比秦军强上不少,可体力终归是有限的,先前猛攻成皋,大半数人冲杀入城。
“我无妨,若是不急,毛公可让将士们歇息个一刻钟再行军也不迟。”
“间隙停顿,比就地休整要好,虎牢城破,洛阳还未攻下,若要因此眈误了军机,得不偿失。
”毛德祖缓声道。
对于毛德祖的解释,刘义符接连点头应下。
象这样行军一刻钟,歇息一会,要比让全军停下来歇息要好得多。
一旦疲累感袭来,速度不免又要减缓。
路上,毛德祖偶尔述说些统军要领,刘义符便侧耳倾听。
就这般,人马兵临虎牢关下。
虎牢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波涛汹涌的黄河发出阵阵的“哗哗”水声,一艘艘站满了人的楼船顺着水势相继西进。
刘义符眺望着远处巍然高耸的关城,心中感慨颇多。
“后汉末年,各路诸候十数万大军兵临虎牢之下,声势颇大,却不如檀将军一人之谋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感慨的同时,刘义符还吹捧了檀道济一番。
成皋城与虎牢关就这般轻易夺下,着实给初逢沙场的刘义符带来一点点小小的震撼。
城楼内。
王镇恶见毛德祖二人赶来,当即说道。
“长安援军不日将至,时间吃的紧。”
说着,王镇恶将绢帛铺在案牍上,开始讲述起洛阳周遭形势来。
“姚怯懦,他知晓我军入关,不免心生归降之意,我打算亲率大军直围洛阳。”
王镇恶看向了檀道济与毛德祖二人,见其二人没有异议,接着说道:“道济,巩城驻有三千人马,两日可能攻下?”
听得此问,檀道济笑一声,“那石无讳乃无胆鼠辈,用不着两日,一日足矣。”
他与姚禹三人连络多日,对于各城守将远比王镇恶了解的多。
石无讳能得姚重用,说到底,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王镇恶见状,思片刻,说道:“既如此,我便先绕道洛阳以西,攻函谷,截其后路。”
既然檀道济能够迅速攻下巩城,那围攻洛阳的任务便使其代劳。
檀道济得知王镇恶将主攻洛阳之任交由自己,和颜悦色道。
“甚好!”
相比于攻下洛阳,克函谷关还要困难的多。
洛阳主将无能,人心不齐,以击打守军士气为主,破城不难。
王镇恶偏头看向了毛德祖,说道:“偃师以南,便交由德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