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刘裕待众人一一阅览后,遂正声道,
“车兵与镇恶他们已入洛阳,我们也该早做准备。”
说完,刘裕见众人无异议,又问道:“邮城可有动静?”
谢晦见众人没有出声,遂出列进言。
“还请主公恕仆之罪。”
刘裕听此,问道:“你有何罪?”
“北伐之初,世子收王尚之鹰犬,仆因复洛之事,一时忘却—”
说着,谢晦将另一封信纸从衣袖中拿出,快步上前递给了刘裕。
刘裕刚一窥见纸上的字迹,便笑着阅览起来。
“拓跋嗣收姚泓三十万石粮食,我军已至洛阳,他却无所作为。”
看完后,刘裕将信纸置于案上,述说起来。
“三十万石?秦军缺粮,怎有——”傅亮言语到一半,便心中了然。
王弘皱眉说道:“以拓跋嗣往日之做派,怕是不会轻易放我军通行,更何况他还收了秦国之粮刘裕颌首以应,问道:“仲德那情况如何?”
王弘回道:“胡、朱二位将军已与王都督相汇,王都督未有探得魏军行径。”
“我不日领军北上,你传令与仲德,命他加派驻军于沿岸各要口,勿要让魏军有登岸间隙,”
“诺。”
“敬之。”
“仆在。”毛修之出列应道“洛阳为胡所毁,街道宫城残破,我与拓跋嗣对峙,所需之时日不可估量,新署已成,你即刻赶赴赶赴洛阳,好生修与一番。”
毛修之见刘裕又派自己去做土木之事,欣喜道:“唯!”
传令于二人后,刘裕便与众人着手安排彭城善后之事。
刘裕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刘遵考后,思片刻,遂打算将王弘留于彭城,着手调配运补军需之事。
“彭城不可无人镇守,我欲让义真留于彭城,你二人可有异议?”
刘裕相继扫了王弘与刘遵考一眼,见两人相继应下,点了点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抵御魏军上“大军开拔之前,先将车乘与火药运与滑台,以免疏漏。”
“唯。”
刘裕在安排好大小事务后,便聚焦于帛图之上。
他紧皱双眉,伸手在做了标注的图上来回摩。
他率大军驻守彭城,为的就是能同时策应西、北二处战场。
主力坐守后方,这样一来,若王镇恶与王仲德交战不利,他便能游刃有馀的调兵遣将,顾全大局。
自王仲德夺取滑台,侵占黄河以南的魏地后,拓跋嗣至今未曾有所举措。
对于拓跋嗣按兵不动,刘裕无疑是心烦的拓跋嗣要战,他能早做安排。
最让他头疼的,便是其表面相安无事,背地里却打算趁自己率大军渡河之际袭击。
依照拓跋嗣的脾性,他断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吞并秦国,魏军袭扰是迟早的事。
问题的关键在于,拓跋嗣到底想调动多少兵马?
魏国连年霜旱,国中缺粮,是众所周知之事。
但没了粟米,没了小麦,没了牛羊,还有人!
有两脚羊在,缺不缺粮,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拓跋嗣能豁出多少,这是刘裕与众人所不能断定的。
其实,若真要与魏国正面作战,晋军非但不忧,反而皆是有些跃跃欲试。
哪怕是刘裕,有时也会期盼。
于沙场建功之男儿,有谁不好战?
纵使他他准备后手颇多,但能够兵不血刃的攻取秦国,也就没有必与魏开战。
拓跋嗣“征集”军粮也要有个限度,有北方蠕蠕与燕、夏国在,魏国断然不会舍近求远的攻伐晋、秦。
晋军与魏军厮杀到底,也得不来一州之地,所损耗的钱粮人口,更是不可估量。
简而言之,魏晋交战百害无一利,而灭秦于刘裕而言有三大利。
其一为人心,洛阳乃晋之旧都,于晋、汉人而言,收复洛阳便已是九锡都足以封赏的功劳。
而若是收复了长安,那便是冠绝于往朝之不世功名。
自衣冠南渡起,晋五次收复洛阳,却未有一次收复长安。
百年以来,晋人大都忘却了长安是何模样,他们只能听着京兆子弟,亦或是关陇流民绘声绘色的描述。
前军数万晋卒,要是一一问起,知晓长安为何者,百不存一。
刘裕远盖于桓温,便唯有亲自踏入那未央宫中。
此后无论是迁都,亦或禅让,皆是名正言顺,无人敢违逆。
其二为国力,秦有雄关险隘,易守难攻,派遣驻军往往能有数倍之效。
夺取关中后,巴蜀、荆裹、江淮、扬州、三吴整个南方,便能长久地免受战乱。
修养生息,经营商贸,裁撤守备,开源节流等等之益处。
元嘉年间,刘义隆数次北伐,为的不是夺取关中,也不是为河北之地,而是想将边境拉长,把战场停留于中原,避免荆、扬等地受到侵扰。
民贵君轻的思想,刨析到底,也是为了维护国家利益。
纵使席卷而来的,敌军、贼寇、流民纷纷,没能抵达城下。
但田地里的农民、街道上的百姓摊贩,有着自己车队的商贾定然会望风而逃。
田桑荒废,商旅不复,谷价上涨,用不了多久,人烟便会逐渐稀少。
扬州建康之所以富饶,并非是因其有着数不清的良田,有着数不清的盐铁,
在此时,要想使地方富饶,首当其冲的,便是稳定。
百姓过得安稳,日子也有了盼头,便会扎下根来。
秦国国力渐微,便是受四方侵袭,兵马应接不暇,所需驻守的地方实在照顾不过来。
当下晋军都势如破竹的攻下洛阳了,而秦军四万步骑主力依然驻扎在安定。
自豫州至司隶,秦廷还未派遣主帅来都督前锋诸军事,导致各地方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