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张张云梯于城墙上,歇息充足的晋军迅疾手攀爬直上。
墙头的十馀名秦卒面色枯黄,手软无力,几番激射之下,所造伤亡极少。
秦将见普军将要登上墙头,脸色大惊,遂不管不顾的往墙下跑去,众多秦卒见状,纷纷跟随在其后。
“跑甚!敢当逃兵!我斩了你!”
怒声过后,秦将挥刀砍向身旁的逃卒,后者瘫倒在地,双臂抽搐了几下,无了生机。
秦将回头望去,见城墙上几乎看不见己方的士卒身影,只得咬牙往前冲。
尹雅将城中青壮民卒全撤走,守城的只剩下些老弱病残,连短弓都拉不开,如何守城?
当一名铠执兵的普卒登上墙头,当场愣住了。
人呢?!
自己好不容易先登一次,人呢?!!
直到其身下的袍泽用刀柄敲打他的军靴,甲士方才反应过来。
他想嘶喊一声‘杀!’,可墙上无人,杀谁?
乌龙过后,南城失陷的速度比晋军伐林木打造云梯还要快。
宜阳城高墙阔,先前军中还有将领问毛德祖为何不造其它攻城器,只造这云梯。
直到那墙上的一杆杆披着革甲,带着头盔的草人被推倒,众人才幡然醒悟过来。
从攻城到接管,半日尚不及。
王镇恶与毛德祖策马至北门之下,他与后者翻身下马,缓缓来至墙上。
宜阳城外,四片平坦,西北皆为山岭,二人登高远望,隐约能窥见一处黑灰坞堡。
王镇恶抚着带有尘灰,与遍布苍孔的墙垛,感慨道:
“宜阳为战国时,韩之国都,千年以来,宫宇不复,这城墙与街道还是巍然宽阔。”
毛德祖年岁比他要大,神情复杂。
“韩为秦所灭,今主公灭秦”
毛德祖话到一半,意识到语中有失,莫敢再言。
“你有何不敢言?王朝之兴衰,乃天命,非你我言行所阻。”
“我无你之能,也无贪财之劣迹,怎敢口出逆言?”毛德祖笑道。
入洛之时,刘义符所作所为,让毛德祖洞若观火,
听此,王镇恶遂即沉默。
毛德祖见他不再言语,以旧事岔开话题道:“你可知宜阳之战?”
“光武平关中之功,当在宜阳。”,王镇恶出言附和道:
“樊崇率二十万赤眉大军东归时,光武预料先机,屯兵于论池、宜阳,底之战赤眉损兵八万馀,便是在这宜阳城西,大败樊崇,受降十馀万赤眉军。”王镇恶徐徐道。
“昔光武平关中,收关东,复陇西,克川蜀,延续汉祚两百年。”毛德祖顿了下,正色道:
“今主公投戎起家,匡扶晋室,驱卢循孙恩于晋,勤王讨楚,灭南燕,荡荆襄,征谯蜀”
一时间,如长江风浪般的英雄气扑面而来。
王镇恶光是倾听,胸腔中豪气顿生,慨然道:“主公平关中后,功比光武不为过。”
毛德祖一番话下来,让王镇恶澎湃不已,他似乎已窥见临朝入庙之时。
这闲遐之际,随军主簿来到二人身后,开始汇报城中缴获。
回过神后的两人相视一笑。
“传令全军,就地休整两个时辰,待到午后出城。”王镇恶吩咐道。
“唯。”
待主簿离去,王镇恶将昨晚令人绘画的帛图取出,将其摊开于墙垛上。
旭阳打在图上还未完全干枯的墨水,使其绘色起来。
王镇恶以左肘压住图角,右手指于图上,侃侃而谈道:
“蠡城若在,粮草难以通行,而蠡城周遭坞堡众多,各自相援,与其全交由你,倒不如各占半数。”
毛德祖听王镇恶打算与自己先料理尹雅后再行北上,当即问道:“是要让我围蠡城,
你攻坞堡?”
王镇恶比划着名洛水,说道:“宜阳往西,自一全坞,至檀山坞,也就是蠡城以南,我亲自领兵取之,如此一来,你便只用攻蠡城,可好?”
毛德祖乍一听还好,可稍加揣摩后,王镇恶攻那些个坞堡小城,让自己去攻守备充足,且有主将坐镇的鑫城。
但对于毛德祖来说,克一城便能歇息,总要比那些让人头疼的坞堡要舒坦的多。
“就依你之意。”
“好。”
城墙之上,尹雅望着漫无边际的普军逐步递进,双手不自地开始打颤。
蠡城两面环山,晋军要想破城,必须只能从东南两门攻入,可谓是有着得天独厚的地利。
关隘之所以难以攻克,便是因其只用抵一面之敌,而城池需抵四面之敌。
有山水可依靠的城池,往往都易守难攻,更别提这西北依靠山的蠡城城墙虽不比宜阳高阔,但好在能聚集兵力应付,且依借山地之势,晋军不单要攻城,
还得面对崎岖的山道。
“将军,普寇领-领军者乃是毛德祖。”
“我不瞎!还看的清旗帜!”
副将提及王镇恶,话都开始说的不利索。
要是站在他眼前的不是尹雅而是尹昭的话,副将或许能够心安不少。
尹雅从未领过军,更别说在军中有什么威望,秦军将士心中志志不安也是无可奈何。
况且,就连尹雅本人听闻普军攻来,就已几番失态。
听得王镇恶二人的名讳,尹雅咽了下喉咙,转身喊道:“无论如何,我与尔等死守蠡城!”
刚想振奋一下军心的尹雅,见无人回应自己,脸色由褐转青。
站立在旁的副将迟疑了片刻,旋即附和道:“仆仆愿随将军共存亡!”
随后,几名偏将一一表态,可城墙上的秦卒却亦然神色低迷。
这其中大多都是宜阳守卒,他们被尹雅强制迁来,可家眷还在城中呐!
要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