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些吃食,你行军至此,多有劳累,可——吃了?”
“无吃,李公若还不介意,可与我先入官署就食?”
李方微微一笑,转身招手道:“圆儿,愣着做甚?”
跨在门坎处的李圆,见到那威风凛凛,身着明光铠的王镇恶时,可谓是目定口呆。
这贵人也太贵了吧?!!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两名披甲士卒小心翼翼的换扶着李方下了车。
公是公,私是私。
王镇恶本想乘马及府能快些,但顾及到李方的年岁,只得坐车而行。
待到父子二人落车后,王镇恶便摆臂相请,视其为座上宾。
他知晓李方无才能,可其恩情,却不是才干能够相比的。
韩信于漂母之恩,王镇恶了然于胸,他虽唯有前者之地位,尚未封侯爵,所任杂号将军,但无人不知他往后之前程。
灭国之功,且还是灭秦国之功,足以封九锡。
当然,这是刘裕允诺的情况下,刘穆之答应他,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自从王镇恶提及封九锡起,二人便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成之事。
就算刘裕已贵为天子,这九锡也不可能封赏。
自古封九锡者,哪个没有反骨?
哪怕刘裕真封他九锡,王镇恶也断然不敢受。
受了,保不齐哪天府邸里就要冒出些甲弩来,到那时,他王镇恶纵使功劳再大,也难逃其咎。
想做功臣,又保全己身,乃是千古难题。
思绪着,王镇恶便与李方父子入了堂,
在堂内两侧,还有几名身着黑袍的论池官员恭候着,他们见到王镇恶前来,当即堆笑道:“王将军。”
王镇恶警了几人一眼,毫无反应的握着李方的臂膀,令其坐在自己的一侧。
几名官员本还未注意到李方父子,见此一幕,神情骇然。
“李公用餐,可有忌口?”王镇恶问道。
“哪有什么忌口,随便吃些便是。”
李方不敢夸大,面上虽是随意,但举手投足间分外拘谨,李圆见状,也随之附和。
“起初我听到龙骤将军的名讳,还以为是失了聪,当年我可未说错,镇恶乃是武侯之孙,德才兼备,不论身处何方,皆能成就大事!”李方对堂中众人笑声道。
王镇恶对旁人拍自己马屁有些反感,但对李方重提旧事并不反感,反而感受颇多。
当年秦国兵荒马乱,为躲兵戈之患,他四处登门请求,好几家都不曾开门,唯有李方听后,开门相迎。
住处虽破旧,饭食虽难言,但于微末时,所施舍之恩,难以相报。
王镇恶不是一个喜欢欠旁人恩情之人,既然李方求一县之令,他无论如何,都会为其讨来,更别提当下自己有权任命。
“李公往后便在此住下。”
“在此?”李方疑惑片刻后,遂即笑道:“对于县令一职,我早已没了念想,只求颐养天年,
别无它求。”
话音落下,正饮着从未有喝过佳酿的李圆,不由的呛到了喉咙。
李方在家时,提及贵人时,便与那县令一职离不开干系,怎王镇恶答应其要求时,又摆出一副视其如无物的豁达?
王镇恶见父子二人作态,笑道:“李公拒时只用了数刻,我却为此苦等三十载,还望您不要再退阻了,若您感到乏累,我便派遣几名文僚相佐,您不过是换个住处罢了。”
面对王镇恶以诚相待,李公几番退却,演上了一副三辞三让的戏剧后,方才勉为其难的应下。
“镇恶呐,当初我向你索求县令一职,只是为了让你不用时时牵挂微末之恩,并不是真有意————————
“我知晓,李公还是先就餐为好。”
对于这般交际,若是旁人,王镇恶定然不会虚与委蛇,
当一盘盘秀色可餐的菜肴端上案时,王镇恶挥退了众人,唯独留下了李圆,他与李方对坐着,
聊起了往事。
“豫章公可是你从前所愿之英主?”
或许是年纪太大了,李方对于权柄的执念已经随着一根根发鬓苍白而削减。
真要说什么飞黄腾达,诸如此类的大事,他已不在乎。
既然今日李圆跟来,王镇恶有意侧重,往后前程又怎会止步于县令?
王镇恶见李方第一问,竟是提起刘裕,话到嘴边,却难以出口。
“若主公不为英雄主,当今天下,何人敢当之?”
“相比于武侯,何如?”
李方从未与旁人谈及此等大事,在一声声李公中,他尽可能的不想失了面子,故而以指点英雄发问,但却不自觉的着相。
王猛与刘裕相比,怎能算是一回事呢?
要比,也得是符坚,
君该是与君比,而不是与臣,对于李方弄巧成拙的一问,王镇恶沉默了数刻,答道:“祖父不及主公。”
李方听出王镇恶口中语气,自觉有失,汕汕一笑,抛开话题,“我听闻你自北上起,便几乎未怎歌息,可要在池待上几日?”
王镇恶不太想聊起战事,毕竟要是李方不在论池的话,此刻他已亲自领兵攻克函谷,打下洛阳与池的道路。
但兵马总得要歇息,从山攻伐至论池,一路来艰险颇多,若不是他见论池门户大开,有归降之意,恐怕不会奇袭杀来。
“明日我便要离去,弘农郡尚未收复,我此一去,池便要交由李公了。”
听此,李方摆手言不敢当,可面上的笑意却愈发浓烈。
“我哪懂得治理之道,若能不给王师添了乱子,我便能安心喽。”
话是如此说,但其实治理一县不难,王镇恶便是县令起家,他通晓其道,哪怕李方每日在府中躺着,不务事,军中文僚也能游刃有馀调度钱粮。
在与李方叙旧之后,王镇恶问起了其子李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