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势持续了半日,至晚时鸣金收兵。
第二日攻城,伤亡者千馀数,外墙未克,
第五日,伤亡者八百数,险些攻克外墙。
第六日,地道疏通,尹昭令魔下以沟绝道,另备柴火置于道口,以牛皮烟熏晋军。
第八日,普军发动强攻,将外墙夺下。
夺外墙后,内城又设有瓮城,沉林子见这些时日伤亡惨重,终是回归理性。
“如此僵持在城外,不知何时能克,若再强攻下去,军心不稳,先暂缓攻势,徐徐图之。”
檀道济坐于位上,面色早已不如当初那般神采奕奕,当火热退去,他也知晓强攻无用,若再这般下去,士气将一泻千里。
二人商量一番后,檀道济遂召别将苟卓入帐议事。
“檀将军,沉将军。”苟卓躬身行礼。
在一众将领中,苟卓是最不似武夫的那一个,但因其是苟氏门生,勉强可以称其为文武并济。
檀道济他魔下这位别将青睐有加,故而想召其前来。
“当下战事焦灼,尹昭深谱守成之道,我与敬士思虑过后,想令你领八千人,往东北进发,克匈奴堡。
说着,檀道济起身,指着挂在架上的帛图。
苟卓听着,脸色不悲不喜,自己未曾独自领军,檀道济有意将他作心腹培养,期望越大,压力也就越大。
姚成都据守匈奴堡,对内对外功绩俱显。
今岁并州、定阳数万户胡人举兵反叛,攻入平阳,姚成都守匈奴堡,贼军不能入。
年末姚懿举兵叛乱,姚成都依是守匈奴堡有功。
或许他在别处未能立下功绩,但姚成都镇匈奴堡多年,处秦魏之边境,要说他是无能之辈,断然不可能屡立战功。
姚秦宗室,还是有能独当一面之人,只是姚泓不会用罢了。
苟卓故作思量一番,本想言辞婉拒,但檀道济目光频频袭来,他了嘴,应声道:
“八千人进驻河东,又要攻下匈奴堡,怕是不怎够,将军可否再调派两千人?”
听此,檀道济面色微变,他说道:“攻城掠地,兵力之多寡虽重,但河东诸地望降者不在少数,匈奴堡不过是大些的邬垒,与你八千人不够?”
这八日以来,所死伤者,大都是司豫归降而来的降军,北府军与南晋军还未上城墙攻杀。
但这样一来,并不代表他们兵力充裕,分调八千人与苟卓,已经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底线,后者依觉不够。
“若不是尹昭居于城中,我与敬士只用三千人足矣。”
苟卓听着,心里有话说不出,人与人熟能相较?
檀道济也觉面上无光,姚懿敢让王国率百人甲士攻匈奴堡,他许给苟卓的八千人当中,又何止甲士百人?
正当此时,刘义符闻讯赶来。
他掀开帷帘,搓了下手,将肩上的鹤擎挂到一旁。
年末温度骤降,也就是少年阳气重,适应几天也就习惯了。
但他习惯了,军中那些南人倒不习惯,檀沉二人也不想一味的驱使降军攻城,只是凛冬时节,
有些老卒受寒风一吹,手脚要比以往缓慢。
这样的状态,到了战场斯杀之中可是要命的。
天气一冷,黄河水位随之下落,河面虽未结冰,但亦然有不少寒霜,此时用大船运输资粮,极为不便。
输送前军重补给艰难,损耗又大,彭城算上辅兵杂役,整整十万张嘴,真要在此时渡河北上。
恐怕蕴酿一载有馀的棋盘便要当场掀翻在地。
非常时刻,多做则多错。
待到正月开春,刘裕再起大军北上,才最为稳妥。
至于前军战事不利,那都是小事,晋军摧枯拉朽的攻至潼关前,已不差这数月时日。
更何况刘裕也未曾想到,王镇恶能有如此进展,他原先就是打算让其等侯在洛阳,自己亲自领兵攻长安。
除去这灭秦之功名外,后勤也不会吃的太紧,想必刘穆之才刚刚歇息几天,又得起来亲自操劳。
刚回些暖的刘义符感到帐中氛围冷冽,他观苟卓神态,问道:
“有何事?”
本想与沉林子“暗中串联”的檀道济,听此一问,脸色顿变。
“无事。”檀道济微笑道。
刘义符见状,笑了笑:“将军有何事需要瞒着我?”
他早已预料此情形,好在提前派人守在大帐左右,不然,还真要被钻了空子。
“世子也知晓,这些日攻城不顺,我正与敬士思量对策”
檀道济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警向沉林子,后者似是不喜这虚假做派,应付起来十分牵强。
对于渡河时的许诺,沉林子回想着,总觉得怪异。
怎刘义符还未过河,便预感他们攻城不顺,难不成这位豫章世子还同崔浩般,精通天文占下之术不成?
直觉上,沉林子不是一两次如此,他感到刘义符就象是提前挖好了洞,等着他往下跳。
如今刚有所动作,刘义符又凑巧的赶赴入帐,平常时刻,他这时还在习练武艺。
沉林子见刘义符望眼欲穿的模样,自知隐瞒不下,他将双手伸向火前,正色说道:
“蒲坂固若金汤,确实如世子所言,一时攻克不下,道济与我知此僵持下去无用,便打算派一人将领军进发河东,攻匈奴堡。”
听得沉林子道出匈奴堡三字,刘义符微微颌首。
檀道济想瞒他,可这每日的伤亡与进展却是做不了假。
檀道济见沉林子义正言辞的托出,叹了一声,道:“我也不想瞒着世子,只是这攻伐之事,不同于书中所撰,世子熟读兵法,可要想在战中施以致用,难矣。”
“前将军伴我左右,檀将军又有何心忧?”
他可能会纸上谈兵,可身旁有位身经百战的护道者,有何好惧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