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难,一名名骑士牵马步行太行山绵延千里,以北峰为首,南峰不及,但也多是悬崖峭壁,
从山道通行,只得有两三人宽,刘义符一行人只得并肩而行。
对于未怎翻山越岭这六百人而言,往前所见之山,多为丘陵,比起这太行山脉,尤如天壤之别排队行走在山路上时,间隙尤为重要,刘义符在处于中段,时不时警醒着前后士卒。
“咔!”马蹄踏在崖石之上,背上的沉重玄甲与包袱将其马腿压的倾斜。
马蹄踩空,马儿不受控制的猛蹬起来,一旁的士卒还想用力牵着缰绳,想将其拉回,宋凡跃步而上,拔刀将缰绳一切两断,
似是知晓自己的归路,一声嘶鸣过后,马儿随着包袱一同坠下。
士卒一个跟跪,其身旁袍泽纷纷伸手施以援助。
险些被拖拽下山涯的士卒回过神后,当即趴至岸前。
弛骋数月的骏马分裂成模糊的血肉,士卒抿着唇,呆愣在原地,沉寂了好一会,方才缓缓站起。
这已经不是第一匹摔下悬崖的马儿,也是第一次从鬼门关救回的人命。
刘义符在恩的帮扶下,跃过石壁,
走这条山路虽然凶险,但比起河内数万魏军,刘义符深知,走此绝径,方能将伤亡降到最少。
如此行路了一日,在损失数十匹马,十馀人后,五百馀人才近至山巅。
刘义符寻至了一处较为平整的石壁躺靠下。
行山路无快慢之分,没有规整的践道,无疑是拿性命做赌注。
刘义符望着深不可测的山谷,只觉呼气愈发艰难,原先装载的革袋,也因不慎坠落山涯而弃,
众人的唇角十分干,可却都尽量节制饮水。
时间过得极慢,且非常煎熬。
也就是他们平时勤加操练,身子骨结实,让常人一口气爬至山巅,能不能活下来才是最关键问题。
若是身子弱的,越往上,空气便越稀薄。
坚挺着,到了山顶,开始走下坡路时,情况就好了许多,至半山腰处,刘义符已然能远镜窥见山脚下一座狭小县城。
太行陉又称丹陉,自城外,刘义符便按照几份帛图比对过,翻过山后,便是山阳城,
山阳位于河内郡东北角,并不属内环,刘义符思绪时,此时看不真切,但他猜测此处驻兵不多。
早前刘义符遣魏良驹百骑北上造势,乃是为了引导魏军往北侧目。
殊不知他已偷渡过丹陉,只要等下了山道,便一马平川!
看着不着边际的长河上并无船只,刘义符松了口气,令众人将就歇息一晚,待到明日下山。
洛阳。
城内的驻军在沉林子动员下,尽数直至孟津前,与河对岸的魏军对垒。
沉林子几番想要调动水师至北岸袭击,可当他观察着魏军阵势后,找不出缺漏,遂只得作罢。
因水势湍急,北岸虎视耽耽之下,粮船便只能行至水,再由水运往洛阳。
城外,一辆辆粮车从运来,颜延之亲自到府仓前清点,未有多久停滞,便将刚运来的粮食送往潼关。
忙碌一天后,颜延之回到府中,询问着待守在一旁的陈默。
“可有他的消息?”
“不敢隐瞒颜公,魏军压的太紧,暂时还未有消息传来,再过两日,应当会有世子的踪迹。”
按照推算,刘义符起行之日至今并无几日,河内在于栗的调度下,称得上密不透风。
大军未入黄河前,为防鹰犬所渗透,便已对渡河北上的流民百般排查,更何况现今大军已然入河。
消息要从山西传来,便要绕一大圈,自河北郡南下,保不齐身处于潼关前的王镇恶等人比他们还要快一步。
颜延之叹了一声,遂让陈默离去。
春酿并非只有建康才有,姚等一众洛阳官僚对享乐一事涉足极深,九配春对他们而言无足轻重。
他看着案读旁不知何时置放的一坛布满锈迹的酒坛。
静望了许久,颜延之遂将酒坛抬开,熟悉的醇厚酒香扑面而来。
他遂直接用酒坛倒入樽中,看着酒水上的模糊浮影,颜延之饮了一口。
滋味不尽人意。
岸前,沉林子在垒好的夯土墙前来回步,见水势汹涌,步伐也随之急躁,
毛修之见一名名辅兵还在巩固土墙,他见有缺漏,却也无心纠正。
于栗沿岸布防,那是守株待兔,他们沿岸布防,主动权却在对方,贸然渡河相击,一旦兵败,局势更劣。
两岸所有人都在盼望着这条贯穿华夏大地无数岁月的万里长河。
沉林子在毛修之面前停下了步,河内没有消息,可河东苟卓有了消息。
刘义符让他领九千人驻守匈奴堡,自领军六百西进,驿卒八百里加急,从起行前两日才传递出去。
身处在潼关前的王镇恶、毛德祖、檀道济三人得知,无疑是晴天霹雳。
沙场怎能如此儿戏?
纵使准备的再多,可从一开始便走错了路,走到了尽头,又有何用?
刘义符此行注定是不归路,饶是王镇恶,也不知该怎从腹地安然无恙的回来。
众将甚至已经开始商讨该如何赎回刘义符,多少石粮,亦或是多少绢帛?
为了不动摇军心,颜延之令沉林子等人守口如瓶作为‘帮凶”的沉林子,更是受千夫所指,随着信件传递至洛阳,抛开一封是刘义符撰写的之外,大都是骂他如何昏,意气用事诸如此类的话语。
如山一般沉重的压力席卷而来,前军粮草不济,临危之际,他都未曾有这般大的压力。
往前有此感受时,还是兄长沉田子带着年少无知的他遁入山林之中。
沉林子看着心性镇静,神情淡然的毛修之,叹声道:“于栗老成,我实无办法。”
毛修之望向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