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骑士们奔赴战场时,魏军已然溃败,骑士们想在乱军之中搜寻那年近六十的魏廷肱骨,后者早已在十馀虎骑的护卫下,混入乱军之中,无了踪影。
刘荣祖领兵向北追击,遇见这数百还在厮杀的骑军,正要策马冲杀时,却窥见一道熟悉身影。
“世世子?!”
后方的武士缓缓奔袭而来,他们见刘荣祖横马不前,正欲往前冲杀,却被后者高声止住了。
“退下!!”
杀红眼一众武士被这一怒声所止,待到他们缓过神来,窥见刘字大旁的金甲少年时,以及左目失妍的恩后,纷纷张大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据他们所知晓,刘裕知晓刘义符大败秦军,收复匈奴堡,镇守在边疆之地。
身处在河东的世子,怎会出现在河岸?且还是魏国腹地之中?
一时间,不少有人揉搓双目,更有甚者以手上下摩面孔,以为是自己得了症。
他们不知刘义符是如何出现在此处,不知他是如何奔袭而来,哪怕从山西至此,也不止数百里自前汉冠军侯六日奔袭千里,刘义符自泽奔袭至此,将近十日,却因山阳城外的魏军所阻拦,未赶上焦灼之际。
那时的汉骑并无马马鞍,骑马全靠双腿。
不过草原平坦,无需翻山越岭,得知刘裕自从彭城起行消息至今,已有一月有馀,十日前他便整顿人马起行。
如今已三月中旬,若是没有先前那封信件的话,刘义符也不敢断定刘裕是否会在此迎敌。
却月阵对地势的要求极高,以至于后世无人复刻,他遂几番令陈默派人沿着北岸巡视地形。
如今看来,这丹水口,怀县以东,当真是别无二选的天赐之地,
奔袭数百里,他虽未大破魏军,但铸成此般壮举,哪怕无有太多斩获,也足矣在史册上,留下浓厚一笔,若这一笔乃是春秋笔法,则功名更甚。
当然,他为的不只是青史留名。
刘裕操练车阵,沉寂七年之久,再行北伐,等的便是今日。
刘义符来到数百骑前,他扫视着仅存的三百人,悲喜交复。
经此一役,往后便无人再敢质疑他麒麟子的威名,而他在军中的威望,就如同刘裕当年大破贼军般。
思绪着,刘义符沾满血迹的面庞露出笑意,身旁跟随着他一路行来的骑士还在挥散最后的馀力欢呼声不绝于耳,他积压在胸腔的一口逐渐散去,紧接而来的,便是同潮水般涌来的疲惫。
跨坐在赤马之上的少年双目缓缓闭下,一阵阵呼喊声在耳边响起,他只觉眼皮沉重,想睁,却又睁不开。
聂立在旁的前恩一把扶住了刘义符,本还处于惊之中的刘荣祖当即策马上前,他颤手探去。
在这四处奔乱的沙场之中,竟有少许的宁静,当呼噜声响起,宁静方才被一道道喘息所替代。
前恩与刘荣祖相视一眼,会心一笑。
前恩遥望着河岸的户山,以及落日之下的高耸大船,说道:“将军先行追敌,我会护世子至主公身旁。”
刘荣祖尤豫了一二,他见远处四处奔散的溃军,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在这溃散之际,许多魏卒惊慌不已,这是杀敌收割的最好时机,更何况刘义符身旁有恩等数百骑,也不用他护卫在侧。
“多谢。”
刘荣祖拱手行礼后,战意漂然的他立刻号令着呆愣在原地武土,往北方扬长而去。
等到麒麟军众人来到由残肢断臂筑成的山峰时,惊骇之馀,他们只得下马步行,追击魏军的士卒并不算多,大多数人劳累不堪,在车阵的阻挡下,死者虽少,但伤者极多。
就连那抛射火药的楼船上,也有因操作失误而炸伤的十馀人,总之,遍地的都是尸骸。
还有不少奄奄一息的魏卒,浑身几乎不能动弹,只得发出轻微的哀豪后死去。
在这践踏冲撞之下,全尸极为稀缺,负责清理打扫战场的晋军想要找到一颗完整的头颅,或是完好的甲胃军械,如同大海捞针。
而朱超石领兵追击,除去对军功渴望之外,也是为了能尽量搜罗些甲胃马匹回来。
恩看着那因冲撞而直接断裂的车板,沉默不言。
两万魏骑争相奔逃,虽然分散,但也并非他们这已为强弩之末的数百疲军所能阻拦。
丁与一众白直武士还在战车旁收整大弩、戈,待他望见前恩一行人前来时,与先前刘荣祖等并无分别。
“道恩?!”丁刚将铁盔卸下,便惊声喊道。
前恩微一颌首,以笑回应,并未停留,而是往楼船走去。
丁刚想上前询问,见其背上的刘义符,顿时愣住了,他少有识趣的未上打扰,而是看向那数十名分别许久的百直武土。
楼阁中,刘裕假寐松神,正襟危坐在软榻之上,谢晦、傅亮等僚属躬身侧立在旁,本该因大胜喜悦的众人,面色却分外凝重。
“可—可有见到车兵呐?
自暖阳高挂起,直至魏军大溃,落荒而逃,收拾残局,夕阳西下,他却未曾探得消息。
宽阔的楼室内,气氛格外压抑,若是谢晦他们未曾得知刘义符翻山越岭奔袭至山阳时,保不齐已然连连道贺拍马,甚至于传令彭、洛二城的大才作辞赋歌颂此举。
伐伪燕时,刘裕领万馀精兵结车阵以抵燕骑,却难分胜负。
今朝于河岸施展却月阵,以两千馀甲士大破三万铁骑,古往今来,未能有人出其右。
自古以来,以寡胜多之战乃留名于史册的将帅并非凤毛麟角。
三万魏骑,已然是魏国所有的精锐之士,其中甲骑数千,重骑万数。
放眼天下,这支鲜卑骑军在野战中无人能挡。
鲜卑骑兵野战无敌的神话在似泡影般破裂。
“世子聪慧,若见魏军溃散,亦或形势险峻,便会蛰伏于山野中,主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