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关。
关隘北倚岩崖,南临绝涧。
有秦楚咽喉之称。
潼、虎牢二关有以一敌百之称,那武关便是以二敌百,稍逊一筹。
若晋军无中原做踏板,要想速取长安,自荆州北上克武关后,便再雄关险隘。
当然,即使魏国无暇南下,收复洛阳的政治意义远要比攻克长安要多的多,自武关北上,地势狭隘徒峭,运粮是个大难题。
入关后,所能施展的兵马有限,故而刘裕只许以沉田子、傅弘之二人数千士卒。
天明时,数架抛石机在辅兵的操作下,相继将石击出。
石击打在墙垛上,碎裂成数块,砸入墙道中,亦或是坠落于城下。
帐内,沉由子与傅弘之对面而坐。
商议了前军状况后,沉田子脸色有些许难堪:“先是王镇恶后是朱超石他们立了功,
我二人却只能每日在关外装腔作势,实在无趣。”
数千士卒攻武关,几日下来的便要死伤过半,这么点人马,沉田子只得每日让数百士卒到城下放一两轮箭雨,此外便是用抛石机砸墙,成效甚微。
砸出一道缺口,很快便会补上,至于挖地道,这两面都是山峦,不知要挖到何年何月。
沉田子心急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每天眼一睁,看着面前越不过去的关隘,一两月还好,可将近一年之久,谁能受得了。
“蜀中那一路兵马何尝不是如此?诸将在前征战,在潼关僵持数月之久,我等还算清闲了,克长安后,尚有建功的机会,届时主公自会令你我充当先锋—”傅弘之孜孜不倦的抚慰道。
往前傅弘之还不曾察觉,有些时候,沉田子易躁易怒,总是会生无名火,好在有他在旁兜着底,不然,他已领着士卒踏云梯登城。
兄弟二人,傅弘之都有所建交,无论是韬略,还是品性,沉林子身为弟弟,都盖兄长一头。
加之北伐至今所立下的战功,已算是年轻翘楚,
“早知如此,倒不如与龄石一同坐镇后方,至少日子过得舒坦。”沉田子抱怨道。
“敬士闲遐时,作诗辞自赏,我知你不好文,但看兵书解闷总是可以。”
傅弘之出生于官宦世家,高祖傅只位列三公,性情要比沉田子沉稳的多。
当然,沉田子兄弟的少年遭遇,也让傅弘之谦让不少,一些与大局了无干系的小事,他向来是让前者独自决断。
“无用武之地,何须再读兵书?”
洛阳众将急,沉田子更急,尤其是得知王镇恶向刘穆之讨要九锡一事。
刘裕定然是知晓的,可却冷处理,对其犯上之举不管不问,虽未委以前军统帅之职,但能够和他并肩的,四将之中也就唯有毛修之。
但毛修之偏偏做了他的司马,沉林子与檀道济资历欠缺,此番安排,不就是任王镇恶为前军统帅?
相比于这些老秦人,自幼生活在吴郡的本地人沉田子,免不了对其有些偏见。
正当气氛有些微妙,帐外却有着甲将快步入内,大喜道:
“二位将军!秦军撤了!!”
“撤了?”傅弘之神情错愣。
沉田子猛然站起了身,他未曾披甲,从案上拿起前不久从洛阳送来的玉镜,三步做两步的往外走去。
傅弘之见状,随即起身跟上,
站台处,沉田子举起玉镜,眺望向墙垛,数刻之后,惊愣道:“当真是撤了?”
墙上只有数十名秦军,以及一具具不成模样的草人。
守武关,只需千名士卒即可,连这一千人都要拉回去,难不成潼关已破?
从大军西进起,至今也不过是数日,信报前日才传来,哪怕是急行军,也不可能这么快。
“难不成是前军已破潼关?”沉田子揣摩了片刻,当即集结营中士卒,将堆积已久,略有些黯淡的云梯搬至关城前。
“可是空城计?”
“空城计?”
沉田子大笑一声,说道:“这武关守将闻所未闻,区区一无名之辈,还能效仿诸葛武侯之计?
受此反问,傅弘之沉默不言。
见状,沉田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总是这般瞻前顾后,如何能立得举世功名?主公虽令我等伴攻,可秦军回撤,此时若不进军,乃是怯战之罪,更何况,主公令王镇恶驻守司隶,他不一样违令进军,功大于过,我等所受的不是责罚,而是赏赐。”
傅弘之并非不愿入驻武关,他知晓沉林子攻克武关后,屁股坐不住,闹一热北上,又要进军。
他们这数千士卒,虽有千馀披甲之士,但并不熟悉关中地势,为了稳妥起见,傅弘之还是想遣派驿卒请示刘裕过后,再作决断。
沉田子顾及不了那么多,他指挥着士卒将云梯架设在墙垛上,关城上的老弱病残连弓都拉不开。
半个时辰不到,这座防碍了他们半载有馀的关隘就这么夺下了。
原先还躁动不已的沉田子立于城楼之上,俯瞰北面。
“秦军昨夜撤军,撤的匆忙,多半是会援长安,上洛空虚,进兵攻之,如探囊取物。”沉田子扶须笑道。
傅弘之有些尤豫,但他见沉田子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加之先前的那番豪言,胸腔也不由挺直了些许,遂妥协道。
“上洛离长安不足三百里,进至上洛,便不可再激动,待主公信令后,再做图谋。”
实话实说,过武关之后,长安几乎就在“眼下”。
潼关、蒲坂久攻不下,他们这一路别军却能直入关中,想来也有些不可思议。
当刘裕进军的消息传至关中时,驻守在潼关的姚赞便有些坐不住了。
姚绍逝世前所留下的遗瞩,他至今未敢忘却,眼见刘裕愈发接近,扰乱军心者如同春笋般争先冒出。
好在姚赞沉得住气,只要将那些渗透在军中的异党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