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我老师的名,改我阿爷的字,又为儿取我阿爷的名,逞口舌之利时,可曾望见当下?”
“尔等不过逆贼,我取何名字,还要顾忌讳不成?!”
刘义符面不改色的看着铁栅后的韩延之严声唾骂,冷笑道:“听闻你的先祖及(ii)举孝廉起官,于荆州仕刘表,后降于曹操,于曹睿时任司徒一职,你尽忠司马休之,忠于晋室,又可知其晋之天下从何而来?”
韩延之是韩王信之后,初时刘义符还以为他是韩信后人,追询之下,这才松了口气。
若其乃是韩信之后,自己还真确动不得他,毕竟他于庙前供奉,今大军灭秦,虽与其并无实质干系,但既然祈愿,实现了,自然有一份功德。
“哼!”韩延之哼了一声,瞥脸以示。
“淮阴侯助高祖取天下,功在千秋,尔祖同名为韩信,却与匈奴勾结,兴风作浪,为棘蒲侯(柴武)所斩,祖孙相隔数百年,至今却是一脉相承,皆是国之蛀虫,竟有颜面称我父为逆贼,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听着,韩延之脸颊渐渐涨红,刘义符却未止口,继而言道:“尔以为,取人之名,便可取而代之?百名伪韩信,可当一真韩信?”
霎时间,韩延之面色由红转青,话到嘴边,可却又说不出来。
要指斥其为逆贼,刘义符以韩及为例,其出仕二主,还曾担任曹魏之司徒,司马氏篡魏,他若再骂刘氏父子为逆贼,岂不自取其辱?
要以其祖父名字羞辱,刘义符又以韩信之名以还击,自己又是阶下囚,妻子儿女都在前者手中,纵使他百般唾骂,也显得尤为无力。
刘义符见韩延之脸色铁青,却又无理驳斥,转而至其侧室,看向那瑟瑟发抖,尚未及冠,神色苍白的韩翘。
粗略瞟了眼后,刘义符未发一言,转身看向沉寂在草席上的刁雍。
此人因无妄之灾而受牵连,为人处事与口风相较于司马休之等已是清流。
刁氏满门不知还剩下几人,早前刘义符还是有意以刘邦善待雍齿为由劝谏,可转念一想,这灭门之仇和私仇哪能相比?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史上刁雍投奔魏国,可没少给刘义隆添乱,有才能,但还不至于刘义符涉险捞一把,过几日斩于市口,既省心,又能给刘裕出口气,才是真正的物尽其用。
刘义符不再多言,粗略的扫了一眼王慧龙等,问向大门旁的狱卒。
“父亲打算何时处置他们?”
“禀世子,后日斩首于西市。”
“桓氏那些人,该当如何?”
“与他们几人一样。”
桓氏后人皆在狱中,或还有支脉遗留在外,但已然成不了气候。
只可惜司马休之父子逃窜,不知所踪,留下孤儿寡母在狱中,刘裕想让司马休之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上路,今下两人不在,羊氏与其子司马弥陀便暂时搁置。
见识这一众蠢虫后,刘义符不再停留,快步出狱。
王府门前,数名侍卫见刘义符前来,一人当即开大门,一人入府通禀。
没过一会,王基于堂前相迎。
“世子于此拜访也不派人知会一声。”王基笑谈几句,遂令奴仆齐备茶水糕点。
刘义符没有急着入堂,而是在这武侯府左右观望了一会,说道:“姚氏无虽忠义,但也知武侯之威名,不敢越矩冒犯。”
姚苌率军攻入长安时,免不了纵容部下肆虐,现今城中羌胡不在少数,武侯府邸除去些许破旧落寞外,已算是保留完好,王镇恶说是修缮,其实也不过是令奴仆清理干净。
往前王猛在世时,所居于丞相府,家眷则于家府中,如今这清河郡侯的门匾不知何时被裁撤,唯独留下一个王字,以门匾新旧来看,多半也是近日所更换。
王基不知刘义符有何事要登门拜访,他知晓后者是来寻王镇恶,见其面色舒缓地四处观望府邸,不忍问道:“主公欲封那皇子为逍遥公,安置于园中,此举可是世子之意?”
“姚兴于逍遥园设寺,佛念之名,安于佛园,我觉得十分妥善。”刘义符直言道:“姚泓于国有罪,为一己之私而致秦民死伤尸横遍野,若他能同刘禅在长安未破前主动请降,逍遥公之名也轮不到姚佛念。”
晋军乃是仁义之师,导致秦国生灵涂炭的罪人自然是姚泓,若封他为逍遥公,岂不是自相矛盾—
?
姚泓殊死顽抗是大罪,免死已是宽恕,其子年幼,于国家大事无丝毫话语权,担不上肉食者之称,姚佛念宫前殉国未遂,于羌人还算有些名望,刘裕礼待他,封一虚爵,并无错处。
“他若有可乘之机,是否会做为?”
王基话说的十分隐晦,意味了然。
“园中有百馀甲士值守,那些僧人都已被遣散,若有可乘之机,佛象供台之上,便是他尸首所在之处。”
听此,王基一时无言,沉默了片刻,他见刘义符步入堂中,跟随其后。
刘义符看了眼坐在堂侧,作态悠闲饮茶的王镇恶,入座道:“王公伤势可好?”
王镇恶于堂中便听见二人的议论声,此时却不怎表态,微微颔首应道:“主公以琥珀粉末敷于伤口,早已痊愈。”
宁州献上的琥珀枕哪能作伤药?
这东西赏赐下来就是做做样子的,刘义符听出其言外之意后,苦笑道:“是我来的太晚,有许久未曾与王公私下相谈了。”
王镇恶沉默不言,刘义符沉吟了片刻,说道:“依您之意,若继续征伐,是该西进克凉州,亦或北上克岭北?”
王基面露诧异之色,刘义符今日一来,怎会是为商讨战策?
郑鲜之、傅亮等为了掣肘他们兄弟几人,就差在刘裕面前夺了王镇恶的兵权,刘裕未发一言就罢了,刘义符怎也能作壁上观呢?
王基想到府库中堆积未用的金银珠宝,顿时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