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月穿上草鞋出门,看到了同样失眠,在院中徘徊的骆氏。
骆氏一见她便道:“我已经通知我儿子,让他不要回来奔丧,先回靖南城躲着。你和葛先生今天也走吧。”
这两天江小月帮了她不少忙,在内心里,骆氏已不把对方当孩子看。
她递过一张纸条,上面是个地址。
“这是我儿子在靖南城的住处,你到了那,若有难处,可以找他帮忙。不过他在那只是开了间小铺子,能力有限。”
望着骆氏眉间化不开的愁绪,江小月问:“您打算怎么办?”
骆氏的女儿就嫁在附近,儿子铺子的位置村民也知晓。
何况白勇的尸体还没有下葬,周菊还关在庵堂,还有她儿子小风.....她不能走,只能等着他们找上门。
“放心,我已经同村长说好了。”
幸好白勇从未将朱砂原石带回家,她已经和村长白盛达成协议,二人统一口径,坚称对此事不知情。
骆氏虽是家属,但从未参与经营,这是事实。
即便官府追查,大不了变卖家产保命。
正如他们所料,那些被杀害的人一夜未归,平岭村村长一早就带着家属往山上去了。
当他们看到洞里的尸体,撕心裂肺的哭嚎瞬间响彻整座崇吾山。
加上放哨的两人,共十人殒命。
这十人都是平岭村村长引荐给白勇的。
赚钱时,他们感激村长;如今出了人命,悲愤的家属们揪住他讨要说法。
看见这等惨状,立刻有家属吵着要下山报官。
但平岭村村长不敢,官府一旦彻查,他一定会受牵连。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许下高额赔偿,保证立即去水前村查明原委,给所有人一个交待,恳请家属宽限半日,家属才没有继续闹腾。
一部分家属随平岭村村长下山去找白建成讨要说法,另一部分则留在矿洞外。
他们上山花了一个半时辰,下山半个时辰,加上在山上耽误的时间,赶到水前村,已经是下午。
私挖朱砂一事,平岭村知情者甚少。
起初家属们答应了等村长的结果,但在等待过程中,有部分人回到村里,在听了多方建议后,终有人按捺不住去县城报了官。
此时,平岭村村长正在白家与骆氏激烈争执。
白建成失踪,白勇身亡,平岭村村长逼迫骆氏独自承担全责,并报出了一个天价数字。
骆氏自是不肯。
二人僵持不下之际,平岭村村民匆忙来报:
“村长,二麻子的哥哥去官府报案了!”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两人呆立当场。
在外偷听的江小月闻讯,不再犹豫。
换上一身轻便的装扮,给葛先生留了张纸条,让对方看好行礼,随即悄然离去。
官府一旦接手,她便再难接触尸体。
所幸她已提前打听好路线,找过去应该不难。
这两日一直是晴天,乡道不再泥泞,好走的很。
她踏着草鞋狂奔,在乡野间留下一道残影。
抵达平岭村时,见一群村民正围在山道旁议论山上的尸体。
无需询问,那便是上山之路。
江小月钻进路旁的杂草丛,从侧方绕过去。
她记着白盛说的地标,走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听到山间传来呜咽的哭声。
那哭声就在前方不远处。
接着,她发现一片相对平坦的草丛有人躺卧的痕迹,不远处蝇虫飞舞。
看来,这是放哨人常待的地方。
矿洞外,留守的家属们沉浸在悲伤中,旁边还站着些亲戚和好事的村民。
江小月躲在树后,没看到尸体,料想尸体还在洞内。
只是,如何避开这一群人,进到矿洞内呢?
她暗自焦急,眼看天色渐暗,突然瞥见身旁暗褐色的山葡萄藤。
此藤茎可长达五丈,想到此,她忽然心生一计。
寂静的密林处处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沉浸在悲痛中的家属们,在这座大山面前,犹如受惊的幼兽,一点小动静就能惊到他们。
江小月小心翼翼地抽出腰上的镰刀。
这是她从骆氏家中找到的最趁手的工具。
她轻声割下山葡萄藤茎,剔去杂枝,接成一条十几丈长的细藤。
她蹲伏在地,手撑地面,谨慎地向矿洞挪近。
当她能看清洞口家属面容时,便寻了个茂密的荆棘丛,将藤条缠在上面。
她没有打死结,方便结束时可以随时抽离。
如此往复,她一共绑了三处。
完成后,拿着藤条悄悄朝着洞口摸过去。
她个子小,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到了矿洞不远处。
山间气温本就偏低,当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消逝,山中气温瞬降。
冷意浸袭,让正处在悲伤中的家属渐渐冷静下来。
哗呜——
夜风拂过树梢,枝叶摇曳宛若山灵起舞,迎接这群不速之客。
“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东西在动?!”有人发现了异常晃动的荆棘丛。
话音未落,另一处灌木也诡异地摇晃起来。
“那边也有!这山里不会有狼吧?”
江小月听到这话,也下意识回头。
狼没看到,倒看见一条布满棱格状的棕蛇,盘旋在身后不远处的枝头。
她轻咬下唇,爹爹说过,一般的蛇只要不惊扰、不攻击它,便不会咬人。
就像之前在江边,那条蛇从她脚面溜过,她不动,便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再次扯动藤条,洞口终于有人吓得尖叫。
“他们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消息啊!”有人待不下去了。
“咱们还是先下山吧!就凭我们几个,遗体也运不下去。”
“那万一尸体被狼叼走怎么办?”
“不会的,村长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