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衡剧烈喘息着,赤红着眼睛看着她,“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而来,你是来要我的命的。可是欢喜,哪怕是死刑犯在临行刑前,也会得到最后的一顿饱餐的。”
欢喜怔住了。
就这片刻的失神。
贺知衡就得逞了。
欢喜闷吟了声。
这一声,却犹如火上浇油,一发不可收拾。
贺知衡就真的犹如疯了似的癫狂。
宽敞奢华的大厅里,上演着抵死缠绵,也似乎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生命绝唱……
…………
……
贺知衡倒在了欢喜身上。
欢喜扛不住他的重量,两人从沙发背上直接翻滚而下,跌倒在沙发上。
贺知衡调转了两人的体位,没让自己压到她。
而是自己跌倒在沙发上,接住了欢喜倒。
欢喜趴在他身上,两人身上甚至都还穿着大部分的衣服。
这一刻,欢喜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觉得,这一刻的他和她都简直不是人。
就是野兽。
披着人的外皮,干的却是见不得人的兽欲。
她懊恼的咬紧了唇,可还是压不住心里汹涌翻滚戾气。
是的,戾气。
不只是贺知衡释放出了克制深埋的兽性。
她自己也是。
那些被她遗忘的过往和痛苦,都一一浮现在她眼前。
她的人生一切的苦难和伤痛都大部分来自这个人。
她腾地一下跨坐在他身上,双手再度死死的掐紧了他的脖子。
“你去死,你去死,你死了,我就解脱了。”
贺知衡不躲不闪,任由她掐住他的命脉。
甚至还低低轻笑了两声。
“你……你不行的,欢喜。”
“闭嘴,你看我行不行。”
欢喜手直接再度施力。
在欢喜持续的施力下,贺知衡面色渐渐涨红,再渐渐发紫。
他已经呼吸艰难了。
可他不但不痛苦,一双凉薄淡漠惯了的眼睛反而开始出现快意和笃定。
仿佛是快意自己能逼的欢喜至此。
又仿佛是笃定她下不了手。
事实上,他笃定对了。
在他脸色发紫到乌青的时候,欢喜就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在欢喜松开手后,他反而闭上了眼睛。
他平息了好一会儿,才幽暗的看着她,“欢喜,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缺点是什么吗?”
欢喜看着自己的手,怔怔失神,怎么就亲自下不了手呢?
贺知衡没得到欢喜回应,也不以为意,自问自答,
“是把人当人,优点是如此,缺点也是如此。”
欢喜看着他,没说话。
“人分男女,只要是人,就离不开七情六欲,这是人的基本支撑。没有七情六欲的人甚至不能称为之为人。”
“神话故事里,能做到斩七情断六欲的人,要不成了道,要不成了佛。”
“成佛成道的人,就不再是人,而是神仙。”
“时至今日,我们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神仙,反正神仙只存在于我们的想象里和神话故事里,这些我们不讨论,我们今天谈人。”
“人分男女,分善恶,分正邪,分好坏,分黑白。”
贺知衡目光定定的看着欢喜,“其实,你心中没有男女、善恶、正邪、好坏、黑白之分的。”
欢喜浑身一震。
“在你心里,其实你只分一件事。”
欢喜看着他,等着他后面的话。
“你只分生死。”
这一刻,欢喜浑身一震,有些头皮发麻。
“欢喜,你为什么不正视自己的生来就不同,你既然已经挣脱了道德的枷锁,为什么又被人的生死困住?”
欢喜看着贺知衡,突然就笑了,“你果然是不同的。”
她站起身,淡定自然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示意他也穿好衣服。
这次换贺知衡愕然了。
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看着欢喜去拿自己的包。
从里面掏出了一把枪。
贺知衡眼神微暗,定定的看着她朝他走近。
欢喜来到他身旁的沙发上重新坐下。
动作利落的检查着子弹,然后……上膛,放在他面前的茶几桌上。
“贺知衡,你我果然生来是宿敌,我母亲找上我父亲,不惜付出生命代价的原因,应该在你身上。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究竟有什么不同。”
贺知衡皱眉看着欢喜,“我不明白。”
“不明白没关系,因为我也不明白。”
“欢喜?”
“走到今天,我走进了死局,你说的对,生死不应该困住我。”
欢喜摊开身体,靠躺在沙发背上,语气不明的道:“我跟了个好老师,他教了我很多东西,尤其是棋道上,他给我钻研的棋谱上,有个招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贺知衡这会隐约明白了。
“这把枪,是我特地给我们准备的,今天,我们两个人必须死一个。我把主动权给到你手里,你可以朝我开枪,让我看看你能不能杀我。今天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也不存在再有人为我用命挡子弹。我不躲不闪接招。”
欢喜说到这里,眼神非常诡异,“你的使命是想让我死,我今天亲自把自己送上门,就连工具都给你备上了,所以,试试吧。”
她示意贺知衡去拿起枪。
贺知衡呆滞地看着她。
“如果,你对我下不了手,那么……”
欢喜面色一变,眼神里尽是无边的杀意,“这是一道选择题,你杀我,或者,你杀你自己,二选一,你现在可以选了。”
贺知衡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看看欢喜,又看看那把枪,先是低笑,再到放声大笑。
“欢喜,近墨者黑,你也学会了豪赌了。”
欢喜轻叹了一声,“随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