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想脱身,不可谓不棘手。
衡量一番,陆晏清将眼睛一闭一睁,目视前边剪不断理还乱的几人,尽可能平和道:“宋姑娘,你自己说,你跟谁走。”
闻言,薛景珩心态一变,重点也变了,撒开宋知意,回视陆晏清,剑眉一扬:“陆二公子确定要管这事么?”
“并非我有意管,”陆晏清见过大风大浪,向来处变不惊,从容淡雅,“是她,”他朝宋知意的方向一瞟,“先来求了我,我也答应了她带她一程。有诺在先,合该履行。”
他公事公办的模样,薛景珩睹之,忍俊不住,戏谑道:“她的事不是公事,没人逼着你陆二公子践行。你心里不情不愿,嘴上却头头是道的。不觉得挺虚伪么?”
贬低陆晏清,宋知意首先不容许,立刻挺身而出,回呛薛景珩:“你在耍什么少爷脾气呢?本来就是我央陆二哥哥顺路载我,他也允了。我情他愿的事,到你嘴里就成虚伪了,你真的是在捣乱吧?如此闹僵了,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她如何控诉指责自己,薛景珩不予追究,他只将矛头对准“理中客”“不得已的局外人”——陆晏清:“陆二公子,这老多人看着,咱们体面一点——宋如意是我打小玩到大的人,犯不着堆笑求谁,我自会送她送到底。陆二公子,不知你感觉这么处理,妥还是不妥?”
宋知意打岔:“是我坐车回家,你替我决定什么呢?”后转头面对陆晏清,“陆二哥哥,你体谅体谅他,不必和他当真。至于你刚刚问的,那我都跟你提了,肯定是愿意乘你的车。”
不及陆晏清接话,薛景珩勃然大怒,口不择言:“宋如意,你一个姑娘家,老追着一个大男人屁股后边,你懂不懂羞耻?你要不要脸面?你何止是蠢,你是自轻自贱,倒贴成瘾了!”
宋知意恼羞成怒,再难压抑愤怒,对着他的脸手起巴掌落,冲他大吼:“你骂谁自轻自贱呢?”吼完委屈劲儿翻涌上来,泪水涟涟,“你我是关系好,可这不是你能侮辱我人格的理由!”
薛景珩懵了,既懵自己的信口开河,亦懵这热辣辣的一耳光。
他们争执得不可开交,还把陆晏清牵连进来,最终无法收场,导致陆晏清忍无可忍,凛然道:“争够了没?”
那二人双双看他。薛景珩没好气道:“够没够,你说怎么着?”
“没够,二位可以继续,但前提是我没空亦没兴趣观看二位的闹剧了。”陆晏清一呼一吸,掩起锋芒,重归冷漠之色,“春来,你留下,替宋姑娘修理马车。几时修好了,几时再走。”
春来问:“那公子呢?”
“我回衙门料理公务。”他拂袖上车,喝令车夫上路。
春来依照指示,过去检查车况,问题并不严重,便管宋家的车夫讨了工具上手维修。
陆晏清离了眼前,薛景珩也冷静下来,轰走周边看客,酝酿着同宋知意搭话。
“我不坐陆家的车,也不坐你的,我坐我自己的。”宋知意先发制人,一个正眼不曾给他,俨然拒他于千里之外,“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不想和你交谈,请你识趣点,别来招惹我。”
薛景珩后知后觉将才行事过了火,狡辩不来,但并不远离,光静悄悄陪她等马车修好,巴巴儿目送她乘车离去。
此情此景,他自悔恨无限。原地杵了大半日,方失魂落魄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