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肖接过来,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我听着了啊,别人都是钥匙扣什么的,怎么到我这就一包烟啊?”
奚粤怀疑迟肖平时大概不抽这个烟,不识货:“哥,这能买俩钥匙扣了。”
迟肖嘁一声:“这抽完就没有了。”
“废话,我还供你一年啊!”
迟肖把酸角汁拉环拉开,扔到一边。
奚粤这瓶已经快喝完了,把吸管吸得卡拉卡拉响:“那个,我明天就走了,不特意去跟你们说再见了。”
“想好了?不玩了?”
“嗯,想好了,该回了。”
迟肖看着她:“什么时候的机票?”
“明晚。”奚粤说,“腾冲飞的话,转机有点久,我要坐客车到保山,从保山机场飞。”
“认路么?”
“我又不傻。”
“客运站人多又乱,自己的东西收收好,这次再丢了可没处去找。”
奚粤转身,抬头,目光对视,手里的玻璃瓶撞上他的:“知道了!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
两人坐在台阶前,烧烤店门口吊着的灯泡泛着莹莹白光,照亮脚下一方。
身后店里,朱健不知和谁开玩笑,说话声音有点大,后来直接闹着动起手来,勒着脖子挠痒痒,脚边空啤酒瓶叮叮咣咣倒了一片。苗誉峰在旁边鬼叫,苗晓惠也一边拉偏架一边起哄。
奚粤伸长了脖子看热闹,许久感慨了一句:“完全看不出来啊......”
“什么?”
门口烤炉未熄的木炭飘了个火星过来,奚粤眯起眼睛:“完全看不出来,他们是吃过很多很多苦的人。”
“你说那姐弟俩?”
“是呀。”
迟肖笑了声:“小峰又嘴上没把门儿了,他把他家里的事告诉你了?”
奚粤看向迟肖,胳膊肘撞了下他的膝盖:“什么话!好像我很不值得信任一样。”
虽然,苗誉峰确实不是个“深沉”的小伙子,但他们家里的事,还真不是他说的,是刚刚在饭桌上,苗晓惠和奚粤坐在一起,俩人聊天聊到的。
刚认识的时候,苗誉峰就铺垫过,说他和他姐,一个逃学,一个逃婚,是逃跑二人组。刚刚苗晓惠则把这段故事给完整了——
苗晓惠和苗誉峰两个人是堂姐弟。
苗晓惠的父亲不是个好人,很多年前吸毒死了,家里人就劝苗晓惠妈妈,不能改嫁,为了孩子着想,改嫁也要嫁给自己家里人,恰好苗誉峰爸爸、也就是苗晓惠的叔叔刚离婚,带着孩子生活。在家里人的撺掇下,两个昔日叔嫂成了夫妻。
如果故事到这里,奚粤觉得她还可以接受,毕竟各家关起门来都有各家的难处,可是这件事唏嘘就唏嘘在,难处都落在一个人身上——苗誉峰他爸,脾气很差,每天喝完酒就打人,还不是小打小闹,动起手来就是往死里发狠。
苗晓惠妈妈进了医院好几次,饶是这样还坚持了很多年,直到苗晓惠成年,可以出来工作养自己了。
这时家里人又作妖,说给苗晓惠介绍一个对象。
在苗晓惠的家乡,女孩子结婚都很早的,十八九岁生孩子的大有人在,寻常得很,所以谁都没有异议。苗晓惠不想结婚,想跑,可是跑一次就被抓回去教训一次,教训的方式也是挨打,越打她就越跑,越跑就打得越狠。
苗晓惠始终犟到最后,甚至已经百炼成钢,有了逃跑经验了,滑不溜手,最后一次逃跑是在婚礼的前几天,她什么行李都没拿,就只带了买车票的钱,另外,带上了妈妈。
“晓惠是真的厉害,我觉得她是天选餐饮人,她太细心了。”
奚粤回忆起刚刚,吃饭的时候,苗晓惠竟然能够在不动声色间观察到每个人都爱吃什么,然后把盘子辗转腾挪,把各人喜欢的都放到各自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奚粤一个走神,面前又添了几串刚烤好的香喷喷的小瓜。
“不对不对,是我狭隘了,这样的用心,这样的毅力,应该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迟肖笑了笑,喝一口饮料:“之前晓惠跟我说,她弟弟也要来上班,我以为要么是我听错了,要么是她疯了。”
迟肖犹记得,当苗晓惠说她弟弟要来找她时,他的反应。
在故事里,他和奚粤以及各个听众都想当然的认为,苗誉峰所站的阵营应该不作好,但偏偏歹竹出好笋,被苗晓惠带大的苗誉峰,从来都明白家里的这些事孰是孰非,谁对谁错,以前他小,家里打得人仰马翻的时候他挡也挡不了,现在他长大了,有能力保护别人了,这时苗晓惠已经带着妈妈走了。
苗誉峰摸清了他这个不成器的爸最近打牌的地方,一通举报聚众赌博的电话,直接把他爸圈进去了,而他也借着这个机会离家远走,来找苗晓惠。
......
这个夜晚,奚粤把迟肖的外套盖在腿上,撑着下巴回头看那一屋子人,由衷感慨:“......好精彩啊。”
迟肖瞄她一眼:“不止,真不是我吹,春在云南不养闲人。”
“哈?”
“那个,你送书签的那个人。”迟肖示意奚粤看过去,那个缩在角落正捧着手机飞快打字的女孩,“她不仅看小说,她还写小说,她说当服务生是她的副业,写小说才是主业。家里人都不支持她,她就一边上班一边坚持,牛吧?”
“天啊。”奚粤简直惊讶,连连点头。
“还有,老朱。”
迟肖说起朱健,其实是二十多年的老餐饮人了,不只是个厨子,年轻时也有自己的餐饮公司,只是扩张失败,加上被朋友坑了一把,前半生所有努力付之东流,一点没剩下,受不了一些闲言碎语和他人眼光,干脆来到了腾冲,这个几千公里之外的陌生地方,从厨师重新做起。
“迟肖。”
“嗯?”
“你呢?”奚粤将话茬换个方向,“你有什么故事可讲?”
她仍然撑着下巴,不过这会儿她正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