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今日受惊了,先回去歇着吧。”
这是逐客令。
郦姎看着他冰冷疏远的侧影,慢慢站起身,手指微微发抖,行了个礼:“是,嫔妾告退。”
她一步步退出御帐,帐外明亮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酸,步调慌乱地逃离设个地方。
帐内,谢承渊握着奏折的手,指节微微泛白,奏折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
心底那个阴暗的声音在冷笑:看吧,无论重来多少次,只要涉及郦家,你永远都不是她的第一选择。
冰冷的怒意和偏执的占有欲再次翻涌而上。
看来,他对郦家,还是太仁慈了。
“奇鸢。”
空荡荡的御帐里忽地出现了一道黑影,他如影子般突然出现在谢承渊面前,随后公事公办地汇报道:
“娘娘并非郦家长大,而是寄养在一处道观,只是道观现已被拆毁,过往难辨。”
“她与其妹关系如何?”
谢承渊在只言片语中仿佛捕捉到了几分细微的不一样,若按此理,央央为何要为那并非一同长大的妹妹求物?
“娘娘长成归家之时与郦三小姐关系并不好,可后来据京中人述却‘亲若一人’;
郦大人曾在崇德三十三年礼部王大人的宴上亲口说‘吾府上三个孩子手足情深’;
郦夫人也曾在宴上说过‘大哥儿最是疼两个妹妹,有什么好的都不会忘,特别是二娘,几近要被那混小子宠坏了’。”
上一世、上一世她说宫中寂寥,求的是郦婉入宫,也是因为郦婉,她才老是惹自己动怒。
原先他以为是她与妹妹关系甚好,可如今看来却不尽如此,更可能恰恰相反,毕竟传的这些话,曾经在先帝时期也是这般述他与靖王的。
一种巨大的失控感涌上心头,谢承渊手掌猛地撑向案几,努力平复刚刚忽地阵阵刺痛的心脏。
他不能想上一世自己未曾发现她的这些异常,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才害死了她呢。
“陛下,还有一事——”
谢承渊示意他说。
“臣派人盯着郦家人,发现神策军侍卫郦琛曾消失过一段时间,正巧娘娘也在此时不见了踪影。”
央央去见了她那废物混账兄长。
谢承渊当即便想到了那封惹她神伤的信,她因思念兄长而难过,所以才无法拒绝兄长提出的要求吗?
谢承渊努力地回忆上一世的此时郦姎可有见过兄长,可那时自己还并未像此时这样在意她,故而并未步步盯着她,这些也就并未能知了。
那时这混账也提出这等请求了吗?
他手撑着案几,眼神阴沉,整个人如同溺水般阴郁惹人退避三舍,他无意识地将桌上的宣纸揉成一团,却又猛地舒展开来——
上头是郦姎前日写的歪歪扭扭的字迹,虽仍谈不上好看,却也隐隐有了几分他的神韵。
谢承渊不知不觉地松了眉,只冷声吩咐道:“神策军懒散惯了,也该好好操练起来了。”
奇鸢听着自家主子先是背地里杀了平昌王世子还不够,还要冲冠一怒为红颜而教训神策军,不由得为他们在心里点了一根蜡。
御帐里很快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那娇媚的心上人带走的不只她自己,还有谢承渊为她欢喜为她愁的一颗心。
她从始至终、两辈子都从未留下自己一星半点的真心,否则又怎会瞒着不信他?
谢承渊指尖攥紧了腰间玉佩,猝不及防的抽痛自心口蔓延,帝王的眸色瞬间沉如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