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通判赶紧挡在妻子和母亲中间:“来人,先扶母亲下去休息。”
家中女使赶紧扶住,偏偏老母亲见儿子满心满眼都是妻子,更加不满:“她,她生出这样的东西……她……”
柳通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门内是母亲、妻子和儿子,人生最重要的三个人;门外是出诊的“岛上仙人”。
本应该客客气气迎进家门,拜谢他们远道而来,可门还没进,先见一把菜刀。荒唐,实在太荒唐了。
不能比现在更荒唐!
柳通判赶紧劝说:“母亲,儿子请来岛上仙人给敬儿看手,你赶紧带人准备茶点迎接。”
柳通判的母亲一怔,赶紧出门看,却被戴着眼镜口罩的医生们和全副武装的狄警官他们吓了一大跳:
“哎哟喂,儿啊,这些是你请来的仙人?”
柳通判急得跺脚:“母亲,柳家礼数还要不要了?今日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柳家颜面何在?”
“来人,快把夫人扶进卧房,现在风大,着了风寒要落病根的!”
柳家管事和仆从第一次见柳辉发这么大的火,赶紧听吩咐办事。
柳辉的母亲愤愤地瞪了儿媳一眼,又指出:“即使是岛上仙人也该避违男女之防,那些粗汉子不能进来。”
柳家管事赶紧向女使们使眼色,哎哟喂,赶紧把老夫人扶进去,千万别再出来了。
柳辉好不容易把门内安置完毕,腆着脸出门招呼,耳根通红:“里面请,请进,招待不周,请多多见谅。”
叶主任庆幸柳辉全家都说金陵雅音,听得清清楚楚。(金陵雅音和现代方言肯定有不同,就忽略不计了哈。)
出诊是为了做新生儿评估,医生们才懒得评价柳辉的家务事。
叶主任一行婉拒了匆忙摆出的茶点,直奔产妇卧房,但走进去一看,发现所有门窗大开、脏污的床褥还未更换,产妇脸色蜡黄勉强侧躺,牢牢护着儿子。
这……
其实天气还不算很暖和,卧房里却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沾了污物的布帕扔了满地。
裴莹心头小火苗蹭蹭地冒:“柳通判,产妇和新生儿最重要的是干净温暖,这里是怎么回事?”
柳辉也楞住,他回来给儿子画手的时候,女使和稳婆正在收拾,隔了这么长时间,还是自己离开时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柳辉问了妻子的女使夏至才知道,老母亲把稳婆赶走,说屋子污秽太重要开窗通风,还说这孩子留不得。
妻子王氏护儿心切,才硬撑着身体不让孩子被抢走。
医院里什么样的“作精”都有,明里暗里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裴莹和丁娇皱紧眉头关门关窗。
裴莹拿出数字温度计,直接吩咐:“把床褥换干净,替产妇用温热水擦汗更换干净柔软的衣物,新生儿也一样。”
柳辉妻子的女使们立刻开始忙碌,端热水的、取衣服的……
丁娇和裴莹拿出医用布巾,用很短的时间就把他全身擦干净,换好小衣服。
偏偏这时,柳辉的母亲在外面敲门:“儿啊,产房秽气,你不能待在里面,会影响以后的运数,快出来……”
被叶主任抵在门边简单明了:“出去!”
柳辉清楚地看到他们眼中的鄙夷和怒意,好不容易退红的脸又涨得通红,隔着门劝了两句,直到管事把老夫人再次请走才耳根清净。
即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医生们生怕产妇和男婴有什么三长两短。
柳辉的妻子王氏望着奇装异服的“岛上仙人”,看她们嘱咐得这么细心和周到,紧绷的神经和愤怒的情绪逐渐放松,只剩眼中热泪,一颗接一颗地落下。
叶主任拿出手帕纸替她擦干,轻声安慰:“不怕,不哭。我们应柳通判的请求,来看看男婴的情况,方便制定以后的治疗方案。”
裴莹给男婴做Apgar评分,除了双手无指这个先天疾病,其他都很好,尤其是洪亮的哭声和抓握。
裴莹转头示意:“叶主任,你看他握得多用力。”
叶主任看到牢牢握住裴莹手指的“圆圆手”,又招呼丁娇:“你来看看?”
丁娇也顺势触摸:“就这弯曲部位的长度,我觉得五指在、但指缝未分开。”如果先天手指缺损,没法做出“抓握”动作。
仿佛为了映证医生的评价,男婴哭得更大声了,脸色红润,小嘴不停地嗫吧嗫吧,这明显是饿了。
裴莹嘱咐夏至:“再拿温热水和帕子来,替产妇清洁胸腹部,可以喂母乳。”
夏至有些犹豫,挪了两下脚步但没离开。
柳辉急了:“又有何事?”
夏至这才禀报,根本不看柳辉,而是不停地望向自家姑娘:“老夫人把请好的乳娘也赶走了,大人……大人……”
柳辉更急了:“说啊!”
夏至径直跪倒裴莹面前:“我家姑娘胎盘虽然娩出却不完整,老夫人就把稳婆赶走了……我怕,我怕……”
裴莹的脑袋嗡一声,立刻进入应激状态:“从生下孩子到现在多长时间?胎盘在哪儿?”
夏至立刻回答:“三个时辰,在那边,用布包住了。”
裴莹立刻翻开布包仔细检查,确实有大块缺损。
“快去烧水,取干净的帕子来,让她躺平,分开双腿……”裴莹立刻打开器械箱,按压宫底后,怒气冲冲地吼柳辉,“这是存心杀人!”
柳辉被吼得瑟缩一下,只觉得柳家颜面扫地。
“出去!不对,你留在这里看着!”
裴莹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巧克力,塞进王氏嘴里:“含住,不要咽下去。你的体力快耗光了。”
王氏用力点头,只觉得苦涩带腥味的口腔里,被浓郁的香甜包裹,舒服得长舒一口气,“我的孩子……”
丁娇和叶主任赶紧围在产妇旁边,替裴莹打辅助。
夏至端着茶点跑进来,被叶主任接过,拿起一块往王氏嘴里塞,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