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杨天佑的书生,循着之前的流光,见到了一位身着破损红色仙甲、容颜绝美却脸色苍白的女子,昏倒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其心口处的伤虽已不再流血,但依旧触目惊心。
杨天佑虽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心怀良善。
他见瑶姬气息微弱,不似凡人,却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她背起。
书箱也顾不上了,他咬着牙,一步一步,艰难地将瑶姬背回了自己位于山脚下杨家村的简陋小屋。
待瑶姬醒来时,已是三日后。
瑶姬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与剧痛中缓缓苏醒。
记忆的最后片段是那撕裂仙体的利爪,是三首蛟龙狂暴的嘶吼,是体内法力骤然停滞的惊悸,以及……坠落的失重与黑暗。
“嘶……好痛。”她闷哼一声,本能地想要运转仙元护体,却骇然发现体内空空如也。
仙元沉寂,心脉处的伤势被一股温和而陌生的法力护住,但自身的力量却被完全封印,与普通凡间女子无异
一阵虚弱感袭来,让她不禁蹙紧了秀眉。
她猛地睁开眼,警剔地环顾四周。
没有熟悉的琼楼玉宇、仙雾缭绕,映入眼帘的是简陋却洁净的茅草屋顶,身下是铺着干爽稻草的硬榻,身上盖着一床洗得发白、却带着阳光气息的粗布被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墨香。
这里是……凡间?
她记得最后似乎有一道温和的青光护住了自己,但那感觉与兄长昊天的法力截然不同。
是谁?
“姑娘,你醒了?”一个温和带着惊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瑶姬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洗旧青色长衫的年轻书生端着一只陶碗走了进来。
他面容清秀,眼神清澈见底,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文雅,此刻正关切地望着她,那目光纯净,不掺杂丝毫欲念。
“是你……救了我?”瑶姬的声音因虚弱而沙哑,她记得昏迷前最后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张焦急的凡人面孔。
杨天佑将药碗小心放在床边的木凳上,连忙拱手,语气带着几分局促:
“小生杨天佑,三日前在山中偶见姑娘昏迷于地,伤势沉重,不敢耽搁,便冒昧将姑娘带回寒舍。
前几日镇上郎中来瞧过,开了几副调理气血的方子,只是……”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惭愧,“郎中说姑娘伤势奇特,非寻常药石能速效,只能慢慢温养。这凡间草药,怕是效果甚微,委屈姑娘了。”
瑶姬闻言,心中了然。
她乃混沌顽石所化,仙肌神骨,凡间草药对她而言,能有些许安抚之效已是难得,想要治愈所伤以及蛟龙妖力留下的创伤,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目光落在那碗黑乎乎、散发着浓郁苦涩气味的汤药上,蹙起了秀眉。
在天庭,她饮的是琼浆玉液,食的是仙果灵丹,何曾见过这等粗粝之物。
杨天佑见她蹙眉,以为她怕苦,忙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心折好的小纸包,打开后是几颗看起来有些粗糙的糖果。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来,憨厚地笑道:“姑娘,这药是苦了些,但有利于你的伤势。若不嫌弃,喝完药含一颗糖,会好些。”
瞧着他眼中那份毫不作伪的关切,以及那几颗与他清贫家境相符的麦芽糖。
瑶姬收回最初的谨慎和冰冷,她沉默片刻,终究是伸出了手,端起了那碗温热的汤药。
入口的苦涩让她几乎本能地想抗拒,但最终,她还是依言,一口一口,将那碗对她而言几乎无效的汤药喝了下去。
随后,她拈起一颗糖,放入口中。
甜味渐渐弥漫开来,虽不精致,却带着直接的甜腻,奇异地冲淡了唇齿间的苦涩,也驱散了她心头些许的阴郁与孤寂。
就这样,日子便在这小小的杨家村一天天过去。
杨天佑家境贫寒,父母早逝,守着几亩薄田和满屋书卷过活。
为了给瑶姬买药,他更加辛苦,白天耕作、抄书,夜晚则挑灯苦读,希冀能考取功名,改变现状。
他将最好的食物留给瑶姬,自己常常以稀粥果腹;夜里担心她伤势反复,总会起身查看,为她掖好被角。
瑶姬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她看到他将几个月来唯一的鸡蛋蒸成嫩滑的蛋羹端到她面前,自己却就着咸菜啃着硬邦邦的粗面饼;
看到他因买不起足够的灯油,在月光下借着微光吃力地辨认书上的字迹;
听到村里顽童嘲笑他捡来个吃白食的,他却从不争辩,只是在她面前露出更加温暖的笑容,不断宽慰愤怒的她童言无忌,别跟孩童计较。
这些细微、朴素的关怀,是她在天庭从未体验过的。
天庭规矩森严,她是尊贵的长公主,兄长昊天是至高无上的天帝,彼此之间更多的是职责、是礼数。
虽有亲情,却总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她执掌欲界,看尽世间情爱,对沉溺其中的痴男怨女嗤之以鼻。
因为她是仙,因为她可以置身事外,但那份亿万年来的孤独,唯有她自己知晓。
而在杨天佑这个凡人书生身上,她感受到了毫无保留、纯粹的善意与温暖。
这份情谊,不因她的身份,不因任何利益,仅仅源于他本性中的良善。
虽然她知道杨天佑知晓她不是凡人。
可仙凡有别,力量、寿元、地位,通通判若云泥。
但真情无别。
这份至诚的守护,触动了瑶姬内心最柔软、也最孤独的角落。
然而,凡间药物的效果终究有限。
瑶姬的伤势因凡间药石无效而反复发作,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急剧恶化。
心脉处被蛟龙戾气反噬,她周身泛起不正常的青黑气,仙体冰冷,气息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湮灭。
杨天佑跪在榻前,急的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