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寅时三刻。
深秋时节,天还未亮,正是夜色浓重的时候。
主院四下皆已经点了灯,下人进进出出只发出了零星一点动静。
宋时薇起身时,动作慢了一拍,昨夜折腾得太久,腰腹间的酸涩感还未散去,衣衫下尽是红痕,起来间,好似昨夜的触感还在。
她轻轻抿了下唇,唇瓣相碰激起些许酥麻之意,好似有些肿胀。
谢杞安已经洗漱出来,见她醒了,几步走到榻前,伸手将她按进锦被里:“不必起身。”
说完又温声问了句:“是不是吵醒你了?”
他晨起情动时,嗓音不似平时清越,有些低沉暗哑,又因为刻意放缓了语气,落在耳边好似昨夜欢好时说出的那些话。
宋时薇眼睫闪了闪,摇头:“妾身习惯了。”
她没顺着谢杞安的动作躺下,照例起身服侍他换了朝服,又唤婢女点上琉璃灯,将他送到主院外。
一举一动和平日并无区别,挑不出半点错来。
谢杞安却不想见她如此,若宋时薇出声央他两句,他许是早就不管那些规矩了,府上的规矩不过是他想要宋时薇主动亲近他的借口。
只是宋时薇性子端庄温婉,要她撒娇央人,实属难事。
谢杞安没有强求,吩咐婢女好生伺候她休息。
青禾闻言连忙应了下来。
宋时薇并未答话,琉璃灯在她身上照出了一片昏黄的光晕,和暖静谧,宽大的披风披在肩上,衬得她身形更加玲珑清瘦。
待那道欣长的人影从连廊下转过去后,她才折身慢慢往回走。
“避子汤熬上了吗?”
青禾点头:“已经准备好了。”
昨夜里屋叫水的时候,她就吩咐小厨房熬着了,就等姑娘随时要喝。
宋时薇脸上退下的热意好似又腾了起来,她顿了下,道:“等天亮后,你再回一趟宋府,问问母亲那药膳的功效。”
青禾自然没有不应的。
晌午前,青禾回来:“夫人说了,只有去燥的功效。”
宋时薇愣了愣,就听青禾又道:“夫人还特意叫奴婢提醒您,说至少要接连吃上两日才能起效果,药材难凑,千万不可半途而废。”
她揉了揉额角,有些为难。
不过到底是母亲交代的,宋时薇还是让厨房去准备了。
*
另一边,宫内。
勤政殿内朝臣退去,谢杞安仍随侍左右。
元韶帝近来精神盛佳,新得了美人又甚合心意,原先提起的立嗣一事已经被轻轻放下了,奈何朝臣的心思皆被挑动了起来,轻易按捺不住。
谢杞安道:“圣上年富力强,可保大恒万岁永康。”
他说时,脸上并未奉承之色,仿若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至于要如何压制朝臣,并未提及。
元韶帝倒是十分受用,正巧赶上太医来请平安脉,颔首允了。
太医跪在龙椅旁,小心探了片刻,起身回话道:“陛下脉象充实,强劲有力,是龙体康健的吉象。”
元韶帝正高兴:“倒是应了爱卿刚才的话,果真是吉言。”
说着,大手一挥:“朕要赏你。”
谢杞安推拒道:“陛下,无功不受禄,臣不敢。”
元韶帝不以为意:“朕赏你的东西还少吗?再推拒,就是抗旨不遵。”
正说着,有宫人进来请示:“皇上,虞美人来了,在外求见。”
元韶帝龙颜一展,当即点了头,之后才想起谢杞安还在,于是道:“朕记得秋夕各处的贡品还未入库,爱卿自己去挑,也省得朕为难费心。”
谢杞安起身告退:“臣谢皇上赏赐。”
待出了勤政殿,元韶帝身边的大黄门亲自出来送行,声音压得极低:“虞美人近来受宠,圣上夜夜生欢,今早起来时还有些不支。”
谢杞安表情看不出喜怒,只道了句:“注意皇上龙体,不可有恙。”
大黄门点头:“奴才省得。”
出宫前,谢杞安去了趟内务府。
他对赏赐并无兴趣,如若他想,宫中的东西皆唾手可得,不过既然元韶帝开了口,他还是要走一趟。
内务府得知他来,一早准备好了。
总管殷切地陪在谢杞安身侧,对秋夕的贡品如数家珍,按照品次一一道了一遍。
待全部说完,这才问道:“大人可有喜欢的?”
谢杞安兴致寥寥。
总管心里着急,绞尽脑汁想了片刻,终于又想出一件方才漏说的:“一般往年,上京都要进贡了不少东珠,不过今年遇了灾,数量少了不少,总共也只得了那么一匣子,品质却是比以往都要上乘,大人可要瞧瞧?”
东珠难得,比金银玉器更为罕见。
女子素来喜欢。
谢杞安下意识想起了昨夜月华下的那张脸,清冷素净,不沾纤尘。
他生出几分意动:“在什么地方?”
总管见他终于松口,忙道:“下官这就叫人送来。”
*
从内务府离开,谢杞安先去了六部衙门,直到酉时左右才回府。
深秋时节,夜幕已经快要完全落下了,即便如此,平日他也甚少这个时辰下值,今日实属难得。
宋时薇并没觉得意外,陈连在这之前已经回来传过话了。
她有些没估算好时辰:“今日的药膳还没做好。”
谢杞安道:“不急。”
他想到白日里得到的消息,问道:“祝锦说你又派人去了趟宋府?”
宋时薇点头,并没有瞒他,只是没有说自己一开始让青禾回去的目的,她道:“妾身不知药效,便着人去问了问,母亲说这药膳要连着吃上两日才有效果。”
“委屈大人今晚再用一次。”
谢杞安并不觉得委屈,药膳味道不好,他甘之如饴。
若是宋时薇每日都做,他不介意顿顿嚼食。
他略抬了抬手,陈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