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稳稳地、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指向了那头在鞭影下瑟瑟发抖、哀鸣不止的幼鹿!
死寂。
然后是无声的惊涛骇浪在每个人眼中翻涌。
胡亥脸上的茫然凝固了一瞬,随即被一种孩童般的好奇取代。
探着身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头不断挣扎的小鹿,疑惑地:“马?老师,这……这看着像鹿啊?它的角……”
甚至伸出手指,隔着虚空比划了一下那尚未长成的、小小的犄角。
赵高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哦?陛下觉得象鹿?”赵高拖长了语调,声音不高,却清淅地传到每一个角落,“那诸位爱卿呢?陛下年轻,或许一时眼力不济。你们都是饱学之士,见多识广,都来替陛下……仔细瞧瞧?”
乱臣贼子!!!
爱卿是你能叫的吗??!!
众臣咬牙,结果胡亥一无所感的还在对着鹿感兴趣。
丞相,胡亥在此之前直接立了赵高为丞相!!!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之前会把赵高和李斯、冯去疾放在一起比的原因。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如同堤坝决口,立刻又有几人争先恐后地附和:
“对对对!马!绝对是马!”
“陛下,此马毛色油亮,体态优美,实乃祥瑞啊!”
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与那头小鹿凄惶的呜咽形成了地狱般荒诞的对比。
“看来,还是有人……眼神不好啊。”面对那些还没有发言的人,赵高慢条斯理,“或许是这殿内的光线太暗了?来人——”
随着他一声令下,殿门口侍立的几名身材魁悟、眼神凶悍的郎官无声地向前踏了一步,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扑通!扑通!
又有人服了软。
可怜的小鹿似乎也被这诡异的气氛感染,猛地一挣,牵绳的内侍猝不及防,竟被它挣脱!
小鹿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悲鸣,带着满身的鞭痕和惊恐,在空旷的大殿里绝望地乱窜起来!
“抓住它!”赵高厉声喝道。
几名郎官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刀鞘、靴子、拳头……毫不留情。
凄厉的惨叫瞬间拔高到顶点,又戛然而止!
一名郎官粗暴地揪住鹿角,将它死死按在地上,另一人抽出腰间的短匕,毫不尤豫地捅进了它的脖颈!
温热的鹿血流出,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眼睛迅速失去了光彩,只留下凝固的、巨大的恐惧。
“秦”,失其鹿。】
别分析了!越分析越让人心凉。
嬴炎脑瓜子嗡嗡的,决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父皇!如果天幕没有降临,儿臣和王老将军一起掉河里了,你只来得及救下一个,那你救谁?”
王老将军王翦抬头:“???”
怎么还有老夫的事???
嬴政:“……”
小兔崽子!!!
“你不是会游泳吗?你为什么不把朕的王老将军救上来?”
嬴炎:“……”
怎么说呢?——姜还是老的辣,你爹还是你爹。
之前误以为十九这小兔崽子要造反了,嬴政都没有真正对这个儿子动手,最多也就是让他跪的时间长一些而已。现如今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假设而真的伤了他?
总之最后决定把火气发到六国馀孽身上。
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他这一生,终究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无条件的站在他这一边。
十九能够延续大秦,也足够了。
要知道,最最开始的时候,他对继承人的要求只降到了守成之君上面。
带入一下他自己,当年成娇要是被他们那个死鬼老爹附身了,那他就能主动放弃王位?别闹了!分分钟把他钉死在颅内有疾的范围内好不好?
只能说这世上没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除非对方也经历过类似的。
揉乱十九的头发之后,嬴政才面色和缓了一些。
嬴炎抱着脑袋:“父皇,感觉你好象对我的脑袋情有独钟?”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