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远房侄孙、精通医术与杂学”的身份连夜入宫的事宜,并调动所有能动用的暗桩,严密监控钱宦官以及可能相关的所有人员和地点。
上官拨弦则迅速准备易容用具和可能需要的工具。
她选择伪装成一个面容清秀、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年轻男子,身份是游学归来的士子,对星象机关颇有研究。
临行前,萧止焰将一枚小巧的、看似普通的玉佩塞进她手中,低声道:“这是宫内暗桩的信物,若遇紧急情况,可去西苑浣衣局找一个叫‘常婆’的人。”
“拨弦……一切小心。”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
私下里,他唤她的名字已然带着一种自然的亲昵。
上官拨弦握紧那枚尚带着他体温的玉佩,心头微暖,点了点头:“放心,止焰。”
“等我消息。”
夜色深沉,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载着易容后的上官拨弦和伪装成仆从的影守,驶向森严的皇城。
宫门守卫在查验了萧止焰事先打点好的文书和吕监正“病重”的由头后,予以放行。
马车碾过宫道的青石板,发出单调的声响。
上官拨弦掀开车帘一角,望着窗外巍峨的宫墙和远处蓬莱殿依稀的灯火,心中波澜起伏。
这座看似平静的皇宫,底下却暗藏着足以倾覆一切的巨大危机。
而她,正一步步走向风暴的中心。
能否从浑天仪上找到关键线索,揭开“北斗倒悬”的真相,阻止“寒露”降临?
一切,都系于今夜。
皇宫的夜,比宫外更显幽深寂静。
高大的宫墙隔绝了市井的喧嚣,只余下巡夜侍卫规律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风吹过琉璃瓦发出的细微呜咽。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每一处阴影都可能藏着窥探的眼睛。
马车在司天台所在的区域停下。
上官拨弦——此刻是游学士子“苏文”——在影守的陪同下,提着药箱,跟着一名早已被萧止焰暗中打点过的小宦官,步履从容地走向吕监正的值房。
值房内灯火通明,吕监正依计躺在榻上,面色刻意营造出几分灰败,见到“苏文”,他挣扎着要起身,被上官拨弦快步上前按住。
“叔公切莫动气,侄孙略通医理,先为您诊脉。”
“苏文”声音清朗,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她指尖搭上吕监正的手腕,眼神却飞快地扫视了一下房间布局和窗外观星台的方向。
一番做戏的诊脉和低声交谈后,“苏文”面露“忧色”,对那小宦官道:“叔公此乃急火攻心,兼之年高体弱,需静养,切不可再劳神观星。”
“我带来的安神汤药,需即刻煎服。”
“另外,叔公昏迷前似有提及观星台仪器有异,心中难安,不知可否容小生上去粗略一看,也好回禀叔公,让他安心?”
这小宦官早已得了好处,又见“苏文”气度不凡,言语在理,且只是“粗略一看”,便有些犹豫。
影守适时地塞过去一小锭银子,低声道:“小哥行个方便,我家公子看完便下,绝不久留,也不会乱动任何东西。”
银子入手,小宦官立马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那……苏公子请快些,此刻台上无人,但巡逻的侍卫半炷香后便会经过一次。”
机会来了!
上官拨弦让影守在值房外望风,自己跟着小宦官,快步登上通往观星台的旋转石阶。
石阶幽深冰冷,脚步声回荡,愈显空旷。
登上台顶,夜风骤然凛冽。
浩瀚星空仿佛触手可及,那座巨大的青铜浑天仪静静矗立在平台中央,在星月微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其上的星宿模型本该井然有序,此刻,那象征北斗七星的勺柄,却以一种极其突兀的角度向下倾斜,指向南方,果然是完全倒悬!
上官拨弦心中凛然,表面却不动声色,对小宦官道:“有劳小哥在此稍候,我只看一眼,确认无恙便好。”
小宦官守在楼梯口,紧张地点头。
上官拨弦走近浑天仪。
她没有先去动那倒悬的北斗,而是绕着仪器缓缓走了一圈,仔细观察。
仪器整体古朴厚重,保养得极好,但在地盘(固定部分)与浑象(可转动球体)的衔接处,她发现了一些极细微的、新的刮痕,像是被某种特制的薄刃工具插入过。
她屏住呼吸,将耳朵贴近仪器,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冰冷的青铜刻度盘。
过人的感知力让她捕捉到仪器内部传来的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正常齿轮啮合的滞涩感。
问题果然出在内部!
她回忆着吕监正描述的齿轮被撬动的痕迹。
要改变北斗七星如此显著的位置,绝非简单地拨动外部模型所能做到,必须是干扰了核心的传动机构。
这需要极其精密的操作和对浑天仪结构的深入了解。
上官拨弦的目光落在浑天仪底座的一个不起眼的铭文上,那是制作此仪的唐代天文大家李淳风的名讳和制作年份。
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师姐笔记中曾提及,李淳风所制浑天仪,为防止误触,在一些关键齿轮组附近设有隐蔽的观察孔或检修暗门。
她蹲下身,仔细摸索着底座上繁复的云纹和兽首装饰。
终于,在一个看似装饰性的螭龙盘绕处,她发现龙口内含着的珠子上有极其细微的接缝。
她用指甲小心抵住,轻轻一按,“咔”一声轻响,龙口下方的底座悄然滑开一个小指粗细的暗格!
暗格内漆黑一片,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金属和机油味。
上官拨弦取出一根纤细的、前端带有微小镜片的探针(她随身工具之一),伸入暗格,借助镜片反射星光,仔细观察内部。
只见内部一组精密的减速齿轮中,有一个关键的联动齿轮被强行撬离了原位,并用一根细如发丝、几乎与齿轮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