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了他面前,死在了他自以为是的计划里。
如果他知道,他的自作主张会让那人丢了性命,他一定不会那么做。
所有对嵘墨的怨恨与不甘,在那道身影消失时全部烟消云散。
他自认为能看透那人的心,不过是对方欺骗他的表象,有一瞬间他想追去阴曹地府问个明白。
为什么要骗他?
恨铁不成钢的指责还在耳边。
程书阳依旧不管不顾的拿着酒瓶往嘴里灌,他之前最讨厌喝酒了,因为她嗜酒如命的母亲。
到头来自己变成了他最讨厌的样子。
唐卓抢走了程书阳手里的酒瓶。
他瘫坐在地上,微长的头发已经遮住了眼睛,原本稚嫩帅气的模样没了阳光的气息,二十岁的年纪就已布满了沧桑,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云。
他伸着手,酒精麻木的他头昏眼花,唐卓的影子在他眼里成了双,甚至对方就站在那里没有躲避,他都没能从唐卓手里抢下瓶子。
他太难受了,索性也不抢了,整个人瘫在地上,望着棚顶发呆。
脑袋的神经异常清醒,可他迫切着想要入睡,不是因为困倦,是他想再见一见那人。
可他只想要嵘墨,他只想留在嵘墨身边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年少时是他仰望的星辰,听着母亲说着那人的高贵和遥不可及,长大了那人又成了他留不住的光。
如果他没见过光明,那么他愿意一辈子沉沦在黑暗里。
唐卓死死的盯着眼前毫无生气的少年,曾经狡黠的面庞恍若隔世。
程书阳是个敏感多疑的人,他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善于躲在纯洁天真的外表里蛰伏算计。
这样的人有野心,有能力有智慧,他本可以有很好的未来。
他记着苏九辰打了嵘墨那次,程书阳向他借了一百万,短短一个月就在他手里翻了几倍,他有着惊人的经商头脑,他一致认为程书阳会成为下一个修先生。
然而嵘墨死后,这份生机也跟着去了,如果不是他拦下,恐怕程书阳也死在了那天夜里。
一个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护不住的废物,他不想见,他自己同样也是。
可能是唐卓见他油盐不进被他气走了,这一次好多天没有出现。
在见唐卓时,他哭丧着张脸,像是受了什么沉重的打击一样。
他看出了那人的失落,沉默着没说什么,他自己都陷入泥潭里无法自拔了,还哪有劲儿去拉别人。
站在他身边不发一言的人,酝酿了很久对他说:\\\"修先生去世了…\\\"
酒瓶从手中滑落到地面上,他怔怔坐在原地。
唐卓不明白他怎么一副受了刺激的表情?
嵘墨离开的一个月,那人也跟着去了。
他突然癫狂的笑了起来,压抑的声音让唐卓的心脏猛的揪起他问他:\\\"你笑什么?
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半晌在平复下来。
唐卓眼里满是不可置信,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笑够了,他才发觉脸上早已泪流满面,疯了么?
他不知道,他现在的精神状态确实是不太好,又或许真正的他早就跟着嵘墨去了。
他从唐卓手里接过那几张纸,这是曾经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在最不需要的时候得到了。
还真是讽刺啊,他为之而活的人,都离他远去了,手里的东西反而成了他愚蠢的证明。
那一天与嵘墨的交锋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他输得彻底,也输了那人的命。
如果他在聪明点,如果他不信嵘墨,不沉浸他营造的美好里,他是不是就能留那人在久一点?
唐卓递给了他一部手机,他本不想看,在触及那熟悉的头像是,他一把夺过了唐卓手里的手机。
小屁孩,送你的礼物惊喜吧,你的枷锁我带走了,自由的活着吧,混不出名堂来,就别说你认识我。
那是一条还没有发出去的信息。
程书阳握着那部手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从那天后他接手了同瑞,在商场上混的风生水起,雷霆手段也逐渐能与修瑾齐名。
他们说他是一只永远喂不饱的豺狼,明明已经拥有数不尽的财富,却还是拼了命的赚钱。
他遇到了个和嵘墨七分相似的人,那是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唐卓拧着眉头在他身边提醒:
他当然知道那不是嵘墨。
唐卓沉默了片刻还是过去把人带了过来了。
男孩怯懦的看着他,眼底带了丝惊喜和好奇。
对方瞪大双眼,然后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
身后的唐卓忍无可忍的从他身边离开:\\\"你简直荒唐!
他就像没听到一样,将人接了回来,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他包养的情人,但他从来都没有碰过他。
只是给足了他物质需求,将他奉若至宝。
c城的上流宴会上,少年趾高气扬的指责着面前的人:\\\"知道我是谁么?你也敢得罪我?
他宠溺的看着少年日渐狂妄变的目中无人。
憋了一肚子火的人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程总,就算是你的情人,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吧\\\"
他没说什么,给了对方好处就将少年带走了。
他也知道随意找了一个和嵘墨相似的人,有多么的自欺欺人,但看到这张脸,他就觉得这张脸就应该是那副肆意张扬的模样。
如果一直是这样,他可能会供着这人一辈子。
从公司离开,唐卓载着他前往凯蒂酒店,在走进那布满玫瑰的房间时。
害怕和心慌一瞬间涌了上来,他甚至生了逃避的心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咔嚓,随着那道声音落下,好像连带着的什么东西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