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梅不知从哪捡了根棍子,对着地面敲敲打打半晌才踩上去:“跟着我走。”
地上覆盖着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不敲打的话里边藏了条蛇根本看不见。
“玉梅姐,快看!”林晓使劲抓住孙玉梅胳膊,指向不远处的斜坡:“好多包谷菌。”
包谷菌是安川人的通俗叫法,其实真正的学名叫——羊肚菌。
高大的树下,一大片褐色羊肚菌密密麻麻,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足够令人心潮彭拜。
“是秋包谷菌。”
包谷菌一般是五六月份采的多,八月初还能在山里撞见这么大一片,概率比兔子一头撞死在猎人面前还小。
今天不仅让她们碰上了,还是这么大片。
“我们发了!”孙玉梅激动得大叫,棍子瞬间被甩飞:“我们先采,然后再分。”
“好 。”
两人急忙扒开草丛,几乎是趴到地上用竹片子撬。
激动的心情稍微平复了那么一点后,孙玉梅才有精神跟林晓解释为什么激动。
包谷菌味道鲜美只是其中最令人广泛知道的一点。
其实这种菌的营养价值和药用价值都相当高,有些老人叫它“素肉”
前几个月孙玉梅跟她妈廖春芬去黑市里换粮食,亲眼见人家一篮子包谷菌换了块大肥肉。
那还是夏包谷菌最多的时节,秋包谷菌还不得更精贵。
“我们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被其他人瞧见了,明天早上去黑市说不定还能换张香皂票。”
林晓被孙玉梅口沫横飞的样子逗笑,忍不住打趣:“看你这么激动,我以为要换几十斤粮食,到头来就换张香皂票啊!”
“要是明年还分配不到工作,我爸妈肯定让我相亲结婚,哪像你运气好竟然能分配到幼儿园上班。”
话是这么说,但瞧着孙玉梅对结婚可没有一点抵触,话锋一转忽然就害羞起来,眼神也变得闪烁:“我听别人说香皂洗澡能变白,要不你也试试?”
“你有对象了?”林晓猜。
“没有。”孙玉梅害羞得更加明显,采菌子的手速不由慢了下来,支支吾吾半晌才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有个……有个男同志给我送衣裳。”
“那不就是明摆着想跟你好!”
连情书都以革命同志作为开口的时代,男性送衣服给女性就已经算是非常明确的追求信号。
而孙玉梅收下了衣裳,说明她也对那人有意思。
两人应该就差捅破窗户纸了……
“我还没同意呢!”孙玉梅傲娇地往后一甩辫子,两颊通红:“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到底是谁啊!让我们玉梅姐这么害羞。”
“以后你就知道了!”孙玉梅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说出来丢人。”
“看样子要不了两年就得吃你的喜糖。”
林晓也只是随口说说,眼下她刚拿到录用通知书,未来几年内家里都应该不会催婚。
两人往边上挪动着,林晓眼尖,很快扒开一从蕨草:“这里有鸡油菌。”
“除了包谷菌咱们平分,其他的谁看到就算谁的。”
“行!”
今年雨水足菌子发得又多又好,两人之间根本不需要竞争,几乎是走两步就能瞧见菌子。
林晓抽空还摘了些山泡子和野杨梅带回家。
两人下山前又把荆棘还原,用枯草遮盖住上山的脚印,这才背上沉甸甸的背篓回家。
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