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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磁口疑云(1 / 3)

雾,散了。残阳如血,涂抹在嘉陵江浑浊的水面和沙磁区参差起伏的灰色屋顶上。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未散尽的硝烟味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血腥与尘土混合的气息。街道两旁,断壁残垣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残肢,焦黑的梁木斜刺向昏暗的天空。弹坑里积着浑浊的泥水,倒映着破碎的晚霞。衣衫褴褛的人们如同沉默的蚂蚁,在废墟间麻木地翻找着,或抬着残缺的担架匆匆而过,只留下压抑的啜泣和伤者微弱的呻吟在死寂中飘荡。这就是1940年夏末的重庆,一座在日寇铁翼下不断淌血、却始终未曾屈服的陪都。

陈铁柱高大的身躯几乎完全倚靠在许明夏单薄的肩膀上,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踩在碎石瓦砾上发出虚浮的声响。他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汗水浸透了额前散落的黑发,顺着刚毅却消瘦的颌线滑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肩和后背的伤痛,带来一阵阵眩晕和刺痛,但他牙关紧咬,硬是凭借着一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韧劲,强撑着没有倒下。许明夏能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细微颤抖和滚烫的体温(失血后的虚弱反应),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不断下沉。她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支撑着他,手臂绕过他结实的腰背,紧紧箍住,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气都传递给他,分担那份沉重的负荷。她的脸颊紧贴着他汗湿冰凉的颈侧,每一次他因疼痛而微微抽气,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柱子…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她的声音低哑,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和哽咽,轻拂过他的耳畔。

陈铁柱没有回答,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模糊的闷哼,沉重的头颅微微点了点。他的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街道,扫过那些在废墟中挣扎求生的同胞,那双因失血而显得格外深邃的眼底,翻涌着刻骨的仇恨和沉重的悲悯。这座城市承受的苦难,如同烙铁般烫在他的心上。

水生抱着重新密封包扎好的金属箱,小脸紧绷,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可疑的动静。陈默函走在最前方,右肩的绷带被渗出的新鲜血迹染红了一片,脚步因伤痛而略显蹒跚,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如同一杆永不弯曲的铁枪。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街道上弥漫的悲怆和混乱,警惕着任何潜在的危险。两名战士和王大山分散在队伍前后左右,紧握着武器,保持着高度的警戒。空气中弥漫的不只是硝烟,还有一种无形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紧绷感。

终于,他们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被高大石灰岩山壁夹着的窄巷。巷子尽头,一扇看似普通的、刷着斑驳蓝漆的沉重铁门紧闭着,门楣上挂着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木牌,上面用遒劲的楷书写着“同泰印刷所”。

陈默函走到门前,没有叩门,而是抬手在铁门一侧坑洼的石壁上,以一种特定的节奏,轻重不一地敲击了七下。

“笃笃…笃…笃笃笃…”

短暂的沉寂后,铁门内部传来沉重的门闩滑动声。铁门“吱呀”一声,向内拉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张精明干练、带着浓重重庆本地口音的中年男人的脸探了出来,正是沙磁区地下党负责人,代号“穿山甲”的老周。

“老陈!可算把你们盼来了!”老周看到伤痕累累的陈默函和几乎虚脱的陈铁柱等人,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和深切的忧虑,他迅速侧身让开通道,“快!快进来!外面不安全!”

众人鱼贯而入。铁门在身后迅速合拢,沉重的门闩再次落下,将门外那个破碎流血的世界隔绝开来。

门内别有洞天。穿过一条仅容两人并肩的狭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利用天然石灰岩溶洞改建的巨大仓库!洞顶高耸,悬挂着几盏昏黄的白炽灯,光线勉强照亮了下方堆积如山的纸张、油墨桶和几台蒙着帆布的印刷机。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油墨味和岩石潮湿的土腥气。

“安全屋在里边!”老周引着路,语速极快,“接到你们遇袭的消息,我就知道鬼子鼻子伸得太长了!南山那边动静闹得天大,城里城外鬼子宪兵和特务都跟疯狗一样乱嗅!这里隐蔽,鬼子一时半会儿摸不到!”

仓库深处,被隔出了几个相对干燥整洁的小间。老周推开其中一扇木门:“快,柱子兄弟躺下!水生娃子也过来!老陈,你这肩膀…唉!”他急忙招呼着众人安置。

许明夏小心翼翼地将陈铁柱扶到一张铺着干净稻草和粗布的简易床铺上躺下。陈铁柱的身体接触到床铺时,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沉重叹息,浓密的睫毛颤抖着盖住了眼睑,巨大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几乎立刻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柱子!”许明夏的心猛地揪紧,慌忙俯身,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探向他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却平稳的气息,才稍稍松了口气,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明夏同志,别急!”老周连忙递过一个装着温水的粗瓷碗和一个干净的布巾,“先给柱子兄弟擦擦汗,润润嘴唇。我这就去拿药和干净绷带!水生娃子,你也躺下歇着!”他又看向陈默函,目光凝重,“老陈,你的伤也不能拖,我马上处理!”

仓库里暂时陷入了忙碌。战士们在门口警戒。许明夏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布巾擦拭着陈铁柱脸上、颈间的汗水和污迹。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指尖拂过他紧锁的眉心、高挺的鼻梁、干裂的嘴唇…看着他沉睡中依旧残留的痛苦痕迹,巨大的心疼和劫后余生的酸楚交织在一起。她轻轻握着他一只冰凉的大手,用自己的掌心缓缓焐着,仿佛要将生命的暖流传递给他。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他粗糙的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柱子…睡吧…我们都安全了…”她低语着,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充满了无尽的后怕和难以言说的柔情。只有在这种时刻,她才能卸下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将这深沉的爱意毫无保留地倾注。

陈默函靠坐在另一张床铺上,任由老周解开他肩头被血浸透的绷带,露出那个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弹孔。剧痛让他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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