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夏夜没有一丝风，许明夏伏在铁轨旁的灌木丛中，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三百米外的清风店火车站灯火通明，日军哨兵的身影在探照灯下来回晃动。
记住，耳畔传来陈铁柱低沉的声音，你只管确认毒气罐位置，引爆交给我。他粗糙的手指在她掌心画了个圈，那是他们的暗号——平安。
许明夏点点头，将伪装成日军护士的证件塞进内衣口袋。证件上的照片是陈默函亲手处理的，连左颊那颗痣的位置都与真正的护士长分毫不差。
陈默言会认出你。临行前陈默函警告她，我弟弟最擅长识破伪装。
想到那个独眼恶魔，许明夏胃部一阵绞痛。一个月前山洞爆炸后，陈默言就像人间蒸发般消失了，而陈默函则因中毒落下了咯血的毛病。
行动。陈铁柱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许明夏深吸一口气，拎起医药箱走向检查站。哨兵仔细核对证件时，她注意到站台上堆满了标着医用酒精的木箱——太轻了，不像是装满液体。
护士长！身后突然传来日语呼喊。
许明夏浑身绷紧，慢慢转身。一个戴眼镜的日军军医小跑过来：手术室准备好了吗？
嗨依。她学着日本女人微微鞠躬，心跳如擂鼓。
军医却突然凑近：您身上的味道他吸了吸鼻子，不是消毒水，是
紫云膏。许明夏急中生智，从口袋掏出中药药膏，治疗湿疹的。
军医恍然大悟地笑了：难怪有当归味！请快去吧，大佐等急了。
沿着站台走向列车时，许明夏的护士鞋踩到了什么硬物。她假装系鞋带，捡起一看——是半张被烧焦的照片，上面依稀可见陈默言与一个穿国军制服的人握手。
护士长！这里！
闷罐车旁，两个戴防毒面具的士兵掀开篷布。许明夏爬上车的瞬间，血腥味混合着化学药剂的味道扑面而来！车厢里整齐排列着二十个巨型金属罐，每个都连着复杂的导管系统。最骇人的是角落里的手术台——上面绑着个奄奄一息的中国农民，皮肤已经开始溃烂！
记录反应数据。穿白大褂的背影头也不回地说，声音让许明夏如坠冰窟——是陈默言！
她强忍颤抖拿起记录本，上面详细记载着受害者接触樱花x号后的症状：4小时瞳孔扩散，6小时内脏出血这根本不是毒气，而是某种生化武器！
今天用多少剂量？她故意哑着嗓子问。
陈默言突然转身，独眼里闪着寒光：新来的？
尖锐的汽笛声打断了他的话。许明夏趁机看向窗外——信号灯变绿了，列车要启动了！
去驾驶室传令。陈默言扔给她一张纸条，按这个时刻表停靠。
纸条上标注着五个车站名，每个后面都写着释放量。许明夏浑身发冷——他们要在人口稠密区释放病毒！
刚跳下车厢，她的手腕突然被抓住！陈默言不知何时跟了下来，独眼眯成一条缝：许医生的人皮面具做得不错，可惜他猛地撕下她脸上伪装，忘了模仿护士长的胎记！
许明夏抬膝猛击他胯下，同时掏出手术刀划向他喉咙！陈默言闪避不及，脸颊被划开一道血口。
杀了我病毒也会扩散！他狞笑着按下手中按钮，闷罐车立刻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十分钟后自动释放！
远处传来枪声，站台瞬间大乱！许明夏看到陈铁柱带着游击队冲进站台，却被突然出现的国军部队拦住——是照片上那个与陈默言握手的人！
快走！她对着陈铁柱大喊，车要开了！
陈默言趁机掏出手枪，子弹擦着她耳边飞过！许明夏翻滚着躲到邮包后，突然摸到腰间的信号枪——陈铁柱给她的最后保障。
红色信号弹呼啸着升空，在夜空中炸开成血色烟花。下一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车头方向传来！整列火车剧烈震动，陈默言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许明夏冲向闷罐车，医药箱里藏着陈铁柱改装的定时炸弹。刚跑到车门前，背后突然挨了重重一击！她踉跄着转身，看到陈默言举着铁棍再次砸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侧面扑来！陈铁柱像头暴怒的雄狮将陈默言撞飞，两人滚进铁轨旁的煤堆。
柱子小心！许明夏尖叫着提醒，但已经晚了——陈默言袖中弹出的匕首狠狠扎进陈铁柱腹部！
鲜血瞬间浸透了粗布衣衫。陈铁柱却咧嘴一笑，抓住陈默言手腕一拧，骨头断裂声清晰可闻！
这八年他喘着粗气将敌人按在煤堆里，我每天都想着怎么杀你
许明夏趁机爬上闷罐车。定时炸弹刚吸附在第一个毒气罐上，突然听到金属摩擦声——陈默言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正一瘸一拐地朝车尾跑去！
他要去手动释放！陈铁柱捂着伤口大喊。
许明夏发足狂奔，在最后一节车厢前拦住了陈默言。两人在狭窄的过道上搏斗，她的手术刀划开对方肩膀，自己也被铁钩划破手臂。
你父亲很欣赏你陈默言突然说，在南京他特意没杀你
这句话像刀扎进心脏。许明夏动作一滞，被陈默言趁机掐住喉咙按在车壁上！她看到对方独眼里扭曲的快意
枪声响起。陈默言身体一震，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冒出的血花。车厢尽头，陈默函举着冒烟的手枪，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布满血丝。
哥哥陈默言咳着血沫笑了，你还是输了病毒
他颓然倒地，手指却按下了墙上的红色按钮！刺耳的机械运转声立刻响彻车厢！
快走！陈默函冲过来拽她，系统启动了！
许明夏甩开他的手：炸弹还有两分钟！必须手动关闭释放装置！
两人冲向控制台时，整列火车突然剧烈倾斜——游击队炸断了前方桥梁！陈默函迅速破解着控制面板，许明夏则发现墙上贴着张运输清单：已有十二罐樱花x号通过红十字会送往各大战区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