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在空中疯狂转圈,拖出彗星似的残影,总不能一直叫她‘四号实验体’吧?听着跟实验室里随时会被解剖的小白鼠一样!
那位母亲牵着蹦蹦跳跳的孩子,从铺着鹅卵石的小径上经过。
江言的目光无意识地追随着那团嫩黄色的、充满生机的小小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郁郁葱葱的紫藤花架之后。
“你知道人类为什么总喜欢给各种东西起名字吗?”
他低下头,视线对上怀里那双不知何时睁开的、血色琉璃般的眼睛,声音低了些。
“名字就像是拴着风筝的那根线……攥紧了,就感觉它飞不走了。”
意识之种蹦到婴儿头顶,变出个放大镜虚虚扫描着她:
可这小东西,连个完整的风筝都算不上,顶多就是块……快要碎掉的破布——还是四面漏风的那种。
“所以啊,”江言揪住种子,警告似的晃了晃,“哪天风一大,可能‘呼啦’一下就没了。到时候你蹲墙角哭的时候,鼻涕眼泪别往我裤腿上蹭。”
就比如,你给野猫喂火腿肠,第二天它蹲在窗台挠玻璃——这就是起名的代价。
江言仰起头,望着天边,喉结轻轻滚动,低声呢喃了一个模糊的音节。
什么?种子蹦到他肩头,冒出个问号。
“我说——”江言突然深吸一口气,双手托着婴儿的腋下,将她高高举过头顶。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小家伙非但没哭,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手小脚在空中欢快地蹬着。
“回家!”
深夜两点十七分。
江言第三次被堪比防空警报的哭声从沙发上掀翻下来。
他顶着一头堪比鸟窝的炸毛,摸黑冲进厨房,在手忙脚乱中,手背被热水烫红了一片。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江言彻底瘫倒在那个爬满幼稚涂鸦的旧沙发里,眼底沉淀的青黑,浓郁得快赶上烟熏妆。
理论上的风筝线,实践中的鬼哭狼嚎。
夜班,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