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朔呈的脚步停在了两人面前,他垂眸瞧了一眼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的那具瘦削身形,脖颈处露出的瓷白阴柔肌肤顿时叫他心底厌恶不已。
又是这样恶心的东西。
妫朔呈瞥开眼睛,弯腰扶起跪在地上的云嬷嬷,温声道:“阿嬤,孤说过,你不必如此。”
云嬷嬷不是第一次听他这样说,但还是弓腰垂首道:“陛下,礼不可废。”
妫朔呈见她疏离的模样,自然也知回不到从前了,心里有一瞬的难耐,可不用多时便也压了下去。
他心里也清楚,自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阿嬤护在怀里的弱势皇子了,他现在是万人之上的新朝皇帝,此番作态也不过是对幼时缺失的一种惦念。
“阿嬤既执意如此,便自便吧。”
“奴遵旨。”云嬷嬷应声,直到身侧的人离去,她才缓缓直起身子,目光中也满是心疼。
她何尝不知妫朔呈对她的依恋,可他是皇帝,身边不能有任何特殊的存在,更不能有一丝的懈怠。身后的万里江山满是疮痍,两朝余陈的残缺破洞都还等着他去填平,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任务太紧,绝不能有丝毫迟疑。
云嬷嬷长长的叹了口气,回身瞧了一眼门前跪着的四人,吩咐道:“等底下处理干净了,你们便提水去将长阶擦洗干净。”
“是。”
姚临乐终于站直了身子,接连几日的跪伏早就将她的膝盖磨出了伤痕,眼下起身便又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底下的叫声歇了,外头的天也亮了。
姚临乐瞧着那些幸免于难但步履蹒跚的朝着宫门移动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不忍,低低的叹着气。
可瞧着那底下那大片大片的血红色,上面横七竖八的躺着的尸体,姚临乐忍不住开始反胃恶心。
她连忙撤回视线,用手死死的捂住了嘴,生怕发出一点动静。
而她身边的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皆是一副要呕出来的模样,脸色惨白的渗人。
蒋何带着人收拾了残局,将地上的尸体统统拖走处理。
“哎,老大,秦统领不是寻了几个阉人吗?这脏活该是他们干的才对啊。”
蒋何瞧了一眼说话的弟兄,下意识的回头朝殿前那几个单薄的身体瞧了一眼,靠里的那个人脸色已然煞白的不成样子了,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能昏死过去一样。
弱鸡。
蒋何忍不住在心里斥着,嘲讽着回道:“就他们?别回头吓破胆死在这,到时候还得连累我们多搬几具,麻烦死了。”
“嘿,说的也在理,要是给他们整死了,回头秦统领一言不合又要说拉哥几个去净身房的诨话了。”
“哈哈哈,是啊,老子这物还得留着娶媳妇用呢,可不能这么白白糟蹋了。”
蒋何听着他们愈发没正形的话不再吭声,只挂着笑跟着听。
心里却不合时宜的想起了那张怯怯懦懦的脸。
实在是白净的有些不像是男子。
男子?
当然不是男子,阉人怎么能算是男子呢!
蒋何的神色不免又暗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