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樾白会这么问，并非只是青春期男生那爆棚的自我感觉。
刚在九月过完生日，彻底成年的程樾白，虽然面相上看起来还尤有几分的稚嫩。但，那浑然天成的优越骨相早已冲破了这份青涩的桎梏。
少年人的眉骨锋利如裁，瞳仁是极深邃的焦茶色，鼻梁高挺笔直，唇线清晰分明。
他不是爱笑的人，哪怕只随意地抿着，穿过走廊，也依旧引得校内的不少女生为他驻足侧目。
即便是顾盼兮还在学校的时候，两人并肩一同走在校园里，他也从不曾在容貌上被压上一头，泯然于众人。
但或许是，顾盼兮一直将他当做弟弟，又有着年级第一的成绩光环加持。顾盼兮向来只用小樾真聪明来夸他。
还从没有夸过程樾白长得帅，一次也没有过。
如今心存爱慕的人却在他的面前，大夸特夸另一个男人的英俊，心中塞着一口气亟待发泄。
顾盼兮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男生怎么突然间就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那个沉默内敛的，对她百依百顺的程樾白好像消失不见，眼前这个人，只不过是顶着程樾白壳子的陌生人。
害怕的情绪取代了生气，女生双腿往里蜷了蜷，只想离陌生的程樾白更远一些。
伸手就可以触摸到的圆润脚趾，正一点点地在他视野中后挪。
程樾白喉结滚了滚，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或许过激了些。压抑住心中翻腾的情绪，他主动往后撤了撤身子，留出一段让人心安的距离。
他软和了语气：“我刚刚吓到你了吗？”
顾盼兮怔怔地看向她，片刻后才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随着她点头的动作，男生的眸子也逐渐变得黯淡，像是一瞬间被抽离了生气。
顾盼兮不由得有些心慌，她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难过的事情？
那……女生忽地举起手，朝程樾白亮出了自己的拇指和食指，冲着人比了一个手势，“有那么一丢丢被你吓到了。”
程樾白只觉得自己坐上过山车，正在极速往下俯冲的心情正在迅速往上，飞速地拉升。
情话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我好喜欢姐姐，姐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不同于之前令人脸颊生烫的告白，这句话在此刻说出来，顾盼兮瞪圆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怎么回事？弟弟怎么又说起喜欢自己了，她们不是还在讨论害怕不害怕的问题吗？
“姐姐是我心中最漂亮的，但我对于姐姐而言，却不是最帅的那个。我有些吃醋了。”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顾盼兮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程樾白突然向自己告白。
她正准备开口安抚，就听得程樾白又继续说道：“我也想成为姐姐心里最帅的那个人，可以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好似有着许许多多的可怜和委屈，一股脑地都揉进了这句话里。
听得顾盼兮都觉得，自己要是不答应，恐怕会狠狠伤透他的心。
“可以可以，”女生赶忙点头，“当然可以啦。小樾永远都是我心里最帅的那个！”
“永远吗？不会反悔吗？”程樾白追问。
顾盼兮一听，玩偶都不要了，双手叉腰：“你居然敢质疑我。”
男生赶忙讨饶：“我当然不敢质疑姐姐。但是，俗话说得好，口说无凭，事实为证。姐姐应该不介意写个承诺书给我吧？”
顾盼兮皱巴着小脸：“为什么还要写承诺书，好麻烦啊。”
“承诺书可以我来写，姐姐你只要最后签个名字，按个手印就行。”
顾盼兮试图再争取一下：“非要这样吗？”
程樾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她。
女生在他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认输地点点头：“都听你的，行了吧。”
唉，谁让自己是姐姐呢，就宠一宠弟弟吧。
书桌就在旁边，程樾白很快就将承诺书起草好，连同签字笔和印泥一起摆在顾盼兮的面前。
女生也没有刻意追求艺术签名，一笔一划地签好名字，又在上面盖好了自己的手印。
程樾白目注她做完一切，心满意足地将承诺书收进自己的口袋中。
顾盼兮重新抱回了自己的玩偶，盯着程樾白妥帖放好承诺书。
之前被人催着签承诺书，按手印时还不觉得，现在回头再看……
十八岁了还喜欢抱着玩偶睡觉，最喜欢看动画片的，一直被人说幼稚的顾盼兮，发自心底地感叹了一声：“好幼稚啊。”
闻言，程樾白一脸正色地看向她询问：“哪里幼稚了？”
顾盼兮盘着熊掌：“哪哪儿都很幼稚。”
“这怎么能叫幼稚呢？”程樾白手指按在口袋上，眉眼微弯，“这可是相当有力的一份证明。”
顾盼兮眨巴着眼睛，实在无法共脑他给出的解释。
虽然弟弟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如此幼稚了，但偶尔配着弟弟一起幼稚下，也是姐姐的义务。
她就不要再说什么，扫了弟弟的兴致。
好了，现在承诺书也签了，弟弟也满意了，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诶，不对啊！弟弟进来不是替爸爸当说客，让自己不要再生气的嘛？为什么反而变成自己签下承诺书来让程樾白高兴！
可恶，顾盼兮大力捏住熊掌，她又被聪明的程樾白戏耍了吗？！
留意到女生逐渐变得危险的眼神，程樾白已然猜到了她的想法，知道自己该亮出对顾盼兮特攻杀手锏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无辜些：“其实顾叔叔在进来之前给我说，只要姐姐你不再生他的气，他就给你买那个限量版的立体拼图。”
顾盼兮眼睛霎时一亮，语气里是盖不住的兴奋：“真的吗？”
程樾白点头：“如假包换。”
“好耶！”正激动着，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原本闪亮亮的眸子也黯了一分。
女生捏住玩偶熊圆圆的手掌，嘟着嘴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