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他:“可再怎么样,也得和贺总他们说一声才是。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他心中忽地生出丝埋怨,埋怨他的姐姐太过妥帖。
即便心中有着再多不甘,程樾白也只能点了头:“……嗯。”
常芸本来是打算跟着姐弟俩一同护送灵柩前往焚化间,可来自酒店的工作电话打乱了她的安排。
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后,她也没再寻过去,找到了仍旧停留在殡仪馆外,不曾离开的贺知瑜。
殡仪馆地位于城郊的一处半山腰,从这个角度望去,能看见远处一条绵延的江河。
常芸识分寸地站在离人一米远的地方,一阵悠凉的风拂面而来,带着似有若无的,清新而冷冽的香气。
她仔细嗅闻了下,目光落在男人松弛而挺的脊背上。
少见的,有男人身上的味道没有烟酒气。她默默在心中略微上调了一下贺知瑜的评分。
陪着贺知瑜无声地站了一会儿后,常芸也觉出味来,这人大概率是在等顾盼兮,只是,要等那边事情忙完,应该还要等不久的时间。
他要一直这么等下去吗?
正想着,贺知瑜突然开口:“常经理。”
常芸顿时有种走神被抓包的惊慌,心脏不由加快,默了一瞬才寻回平时的镇定:“贺总是有什么吩咐吗?”
男人轻哂一声:“这又不是在酒店,我还能吩咐你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与顾家是什么关系,方便给我说说吗?”
打听这个做什么?常芸心中转过疑惑,但也不妨碍她回答问题:“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和盼盼的妈妈是好友。筱兰算是少有的,能够接纳我性格的人。”
贺知瑜认真听着,常芸所说,与他心中的猜测,大差不差。
父母去世对于子女是莫大的悲痛。
对于挚交好友而言,不外如是。
“节哀。”
常芸顿了顿:“谢谢。”
同时心中确信,男人的这个问题只是引子,必定还有其他事情没有说明白。
在短暂的沉默后,贺知瑜再度开口,他徐徐转过身,一双深邃的眼眸锁定在常芸的脸上:“不知道在常经理心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否值得你信赖呢?”
常芸眼皮剧烈地颤动一下,这位贺家二少爷还真是直来直往。
信赖?他哪里需要她的信赖?
他虽是领导不假,但终归不是直属,很快就要离开,她信赖与否根本不重要。这份信赖既然与工作无关,于是乎便只剩下一种可能——顾盼兮。
双亲已逝,又无什么近亲,女生所能依赖的亲近之人就只剩下自己。
试探自己的看法?
他要行动了吗?
等到顾盼兮带着程樾白寻到人后,只觉得常芸和贺知瑜之间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氛围。
她平时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但或许是明白从今以后再没有人能无条件地纵容她的犯傻,担任她的后盾。那份不通人情的稚拙淡去,开始学着观察起场合与分寸来。
还不待她开口询问,贺知瑜便主动与她打了声招呼,温和而关切:“事情都忙完了吗?会不会很累?”
想好的说辞被打断,她懵了一下,本能地跟着问题走:“已经忙完了,我不累的。”
看见男人与顾盼兮旁若无人地互动起来,程樾白心中躁意翻腾,出声道:“我们过来就是和贺总还有常阿姨说一声,家里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得先告辞了。”
贺知瑜斜瞥了男生一眼,他果然没有感觉错,这个人对他有着不小的敌意。
不是亲姐弟。
每每在他与顾盼兮搭话的时候,就会展现出隐忍的攻击性。
追究原因,可太好猜了。
“是这样吗?”贺知瑜不理会他,耐心地向顾盼兮求证。
有哪里怪怪的,女生左右打量了贺知瑜与程樾白一番,垂在身侧的手指紧张地搓了搓:“嗯,家里确实还有事情要处理。但贺总不是说有重要的事和我说吗?我可以听你说完了再回去。”
“我尽量长话短说,不过这件事情,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赶在顾盼兮回应之前,程樾白抢白:“不行!”
女生被他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茫然无措地看向他。程樾白也察觉到了自己表现得过于激动,他又沉下语调补充:“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吗?”
“是和你工作有关的事情。”贺知瑜神色依旧没多大变化,注视女生的眼神依旧温和,“会想要和你单独对话,是因为这种方式能够让你更加独立和理智地思考我提出的建议。”
程樾白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眸色渐深:“贺总这是什么意思?”
“程同学,你没必要这么敌视我。”贺知瑜似有些无奈地开口。
敌视?顾盼兮微微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和她的诧异不同,常芸在心中默默摇头,小樾还是冲动了啊。
贺知瑜观察到程樾白有一瞬变得极难看的神色,不疾不徐地开口:“正因为这样,我才会想要和顾小姐你单独谈谈。”
顾盼兮好似被他说服了:“是这样吗?”
“不是。”程樾白极快速地冷静下来,找回了平常说话的节奏,“我并没有敌视贺总。”
贺知瑜也不继续解释。
但事实到底如何,顾盼兮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一个是曾经对自己施以援手的恩人,一个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弟。两者之间似乎出现了“矛盾”,还是自己的弟弟率先显露出“敌意”。暂且不论这种敌意存不存在,只需要让顾盼兮相信有这样的苗头,他就成功了。
她一定会选自己。贺知瑜十分肯定。
果不其然,顾盼兮朝程樾白叮嘱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程樾白极不赞同:“姐姐!”
“听话!”女生故作严肃地板起脸。
程樾白咬着牙,拳头紧攥,无奈又不甘地看着女生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