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棠音站在阁楼外,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手敲响了那扇沉重的实木门。
“进来。”
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比晚宴上更冷,带着一种压抑的疲惫。
她推门而入。
阁楼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温斯野陷在座椅上,没有看她。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
“我让你‘回来’,不是让你回来当哑巴。”
他重复了走廊上的话,语气里的不耐烦显而易见。
温棠音垂下眼,木地板,不知道他究竟想听什么。
见她沉默,他嗤笑一声,终于抬眼看向她。
台灯的光线在他脸上切割出冷硬的轮廓,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她熟悉的冰霜,但冰层之下,似乎有暗流在涌动。
“说。”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陶露影,还有那张照片,怎么回事?”
温棠音指尖一颤。他知道了?是了,在这个家里,有什么能真正瞒过他?
她抿了抿唇,选择最简略的回答,声音干涩:“……没什么,一点小误会。”
“误会?”温斯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误会到人家把威胁信息,发到你手机上了?温棠音,你除了会装可怜,还会什么?”
他的话语像鞭子一样抽过来。她攥紧了手心,倔强地不再开口。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忽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强大的压迫感。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神锐利如刀。
“收起你那套楚楚可怜的样子。被人欺负了,要么有本事打回去,要么就乖乖忍着。找老师?告状?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他盯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语气愈发冰冷刻薄:“你以为谁会帮你?我吗?”
他嘴上说着最伤人的话,身体却有了截然不同的动作。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的全身,像是在检查一件物品的损毁程度。
忽然,他的视线在她垂在身侧的手腕上定格。
那里,还隐约残留着他白天在天台用力攥出的浅淡红痕。
他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紧接着,他猛地伸出手,动作粗暴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抬到眼前。
他的指尖滚烫,力道依旧很大,但不同于天台上的纯粹施虐,此刻更像是一种……焦躁的确认。
“这是什么?”他冷声问,盯着那道红痕,眉头紧锁。
温棠音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试图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
“白天……不小心碰的。”她偏过头,不想再看他的眼睛。
“不小心?”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语气充满了不信和一种莫名的烦躁。
他另一只空着的手,却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强硬地塞进她手里。
温棠音低头一看,愣住了。
那是一小管,包装精致的活血化瘀的药膏。
“……”她彻底懵了,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温斯野像是被她的目光烫到,立刻嫌恶地甩开她的手腕,仿佛刚才那个递药膏的人不是他。
他转身走回座椅后,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和疏离,甚至带着一丝恼羞成怒:
“别摆出那副表情。淤青留在身上,丢的是温家的脸。”
他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什么令人不悦的东西。
“你的那些破事,与我无关……是死是活,都是你自找的。”
温棠音握着手心里那管尚带他体温的药膏,感觉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炭。
冰火两重天的对待,让她心乱如麻。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身,离开了书房。
那管药膏,被她紧紧地攥在手心,如同攥着一个她无法理解,也不敢深究的秘密。
翌日,高一(7)班的教室,被晨光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模样。
温棠音坐在座位上,指尖冰凉。
昨晚陶露影发来的那张,角度暧昧的照片,和那些裹着糖衣的冰冷威胁,像一根无形的绳索,勒得她几乎窒息。
她一夜未曾安睡,“棠音の心情日记”的微信群,像悬在头顶的利剑。
让她在踏入教室前,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目光谨慎地扫过教室。
不远处,陶露影正和郭晗低声说笑,仿佛昨晚那个发出致命威胁的是另一个人。
就在温棠音收回视线的瞬间,陶露影身后几个跟班,发出的斜眼笑表情。
陶露影抬起头,恰好撞上不远处,温棠音投来的目光。
她对温棠音弯起一个天真又残忍的微笑,随即翩然低下头看书,仿佛刚才用手机,发出那些冰冷威胁的,是另一个人。
不久,萧琪将一沓周测试卷放在讲台上,目光扫过全班。
“这次周测,平均分比上次有明显提升。”她语气平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审慎,“这要感谢温棠音和傅亦和两位同学在出题时的良苦用心。”
她特意停顿,目光在温棠音和傅亦和身上停留片刻。
“题目难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既检验了基础,又给了大家建立信心的机会。希望这份善意不会被误解为可以放松的理由。”
台下,同学们看着分数,暗自松了口气,却也听出了老师的弦外之音。
窗边,傅亦和指间的笔转得利落。
他的视线掠过前排那个清瘦背影,随即不着痕迹地移开。
“多亏了你和温棠音,”同桌凑近低声说,“这题出得是真友好。”
傅亦和目光仍停留在课本上,语气平淡:“最初拟的题更难些,是温同学建议,巩固基础比一味拔高更重要。”
“温同学考虑得真周到。”同桌由衷赞叹。
傅亦和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快得难以捕捉。
他的余光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