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时进山打猎,被什么东西伤了眼睛,从此就瞎了。他住在祠堂旁边的小屋里,靠村里人接济过活,平时很少出门,性格孤僻得很。
“他知道什么?”
“不知道,但他前几天找到我,说让我务必把你藏好,还说‘替身’怕三样东西。”堂哥说,“他让我等你醒了,带你去见他。”
杜明犹豫了一下。一个瞎眼的老人,能知道什么?但现在,他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先带你去祠堂,”堂哥站起身,“那里有吃的,也安全些。等天黑透了,再去找陈瞎子。白天那些东西活动得更频繁。”
杜明点点头,挣扎着从炕上爬起来。刚站到地上,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后颈的疼痛也加剧了。堂哥连忙扶住他,从桌上拿起那个粗瓷碗:“先喝点粥,垫垫肚子。”
碗里的米粥熬得很稠,还放了点咸菜。杜明确实饿了,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喝起来。粥的温度熨帖着空荡荡的胃,让他稍微缓过劲来。
“这粥”杜明忽然停下了,他尝到一丝奇怪的味道,像是血腥味,很淡,但确实存在。
“怎么了?”堂哥看着他。
“没什么。”杜明摇摇头,把剩下的粥喝完了。也许是自己太紧张,产生了错觉。
堂哥收拾好碗筷,从墙角拿起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递给杜明:“拿着,防身。”
杜明接过柴刀,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些。刀很沉,刃口虽然锈了,但依然锋利。
“我们从后门走,绕着墙根走,别让人看见。”堂哥压低声音,“现在村里的‘替身’越来越多,说不定哪个角落里就有眼睛盯着。”
他推开里屋的后门,一股潮湿的泥土味涌了进来。门外是一条窄窄的小巷,两边是高高的土墙,墙头上长满了野草,阳光只能从墙缝里挤进来,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光斑。
“跟紧我,别出声。”堂哥叮嘱道,率先走了出去。
杜明握紧柴刀,跟在他身后。小巷里很安静,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还有墙头上野草被风吹动的沙沙声。他的心跳得很快,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每走一步都忍不住想回头看。
路过一户人家的院墙时,杜明听见里面传来咳嗽声,很苍老,像是患了重病。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透过墙缝往里看。
院子里,一个老太太正坐在小板凳上晒太阳,手里拿着一根缝衣针,在缝一件小孩的衣服。她的动作很慢,一针一线,看起来很正常。
“别看。”堂哥拽了他一把,声音压得极低。
杜明刚要收回目光,就看见老太太抬起头,朝着墙缝的方向“看”过来。她的眼睛是浑浊的白色,没有瞳孔,显然是个瞎子。但她的嘴角,却咧开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手里的缝衣针不知什么时候己经扎进了自己的手背,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来,染红了那件小孩的衣服,她却像没感觉到一样,依旧缝着。
杜明吓得捂住嘴,差点叫出声来。
“快走!”堂哥拉着他,快步往前走。
走出小巷,前面是一片光秃秃的打谷场,场边堆着高高的麦秸垛。穿过打谷场,就是老祠堂了。
祠堂的门紧闭着,朱红色的漆皮剥落了大半,露出里面的木头纹理,像老人皲裂的皮肤。门楣上挂着一块牌匾,写着“杜氏宗祠”西个大字,字迹己经模糊不清,被风雨侵蚀得只剩个轮廓。
堂哥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三下,停顿一下,再敲两下。这是暗号。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是村里的二柱子,小时候总跟在他屁股后面玩。
“是我。”堂哥低声说。
门被拉开了,二柱子把他们拉进去,又迅速把门关上,插上沉重的木门栓。门栓落下的声音在寂静的祠堂里回荡,像是在隔绝两个世界。
祠堂里很暗,只有几缕阳光从屋顶的破洞里漏下来,照亮了空中飞舞的尘埃。正对着门的是一排供桌,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牌位,牌位前点着蜡烛,火苗在微风中摇曳,映得那些牌位的影子忽明忽暗,像是活了过来。
供桌旁边,还坐着几个人。有王寡妇的儿子小石头,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脸色苍白,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有村里的赤脚医生刘大夫,正拿着一个小本子,不知道在写什么;还有一个中年妇女,是村西头的张婶,她的丈夫前几天变成了“替身”,被她用扁担打死了,此刻她正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明哥,你醒了。”小石头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
杜明点点头,心里沉甸甸的。这就是村里仅存的活人了吗?加起来还不到十个。
“刘大夫,他后颈的伤怎么样?”堂哥朝刘大夫喊道。
刘大夫放下本子走过来,他戴着一副老花镜,镜片很厚,看不清眼睛。他让杜明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撩起他的衣领。
后颈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杜明忍不住缩了一下。
“还好,只是有点红肿,没破。”刘大夫的声音很平静,“昨天应该是被‘替身’打了一下,没下死手。”
“没下死手?”杜明不解。
“它们好像要活捉。”刘大夫推了推眼镜,“之前失踪的人,都没找到尸体,只有一摊粘液。但被‘替身’打伤的人,伤口都不致命。像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这个比喻让杜明浑身发冷。
刘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酒,倒在手心搓热,轻轻按在杜明的后颈上。药酒带着一股辛辣的味道,刺激得皮肤发烫,疼痛却减轻了不少。
“陈瞎子说,等天黑了,让你过去找他。”刘大夫一边按摩,一边说,“他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告诉我?”杜明愣住了,“为什么是我?”
刘大夫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堂哥走过来,递给杜明一块干粮:“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