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阳看到那个“东方展品”的木牌,心中暗道:果然是这里。
姜心语的脚步丝毫没顿,几乎是快步跨进了展厅门,连入口处的守卫都没来得及多打量她。
彦阳紧随其后,抬手轻轻扶了下肩上的马鞍包,目光先快速扫过展厅角落:这里比预想中小得多,中间的空间空落落的,只留了一条窄窄的通道供人走动;玻璃展柜沿着浅米色墙面绕了一圈,柜内衬着深紫色丝绒,将里面的展品衬得格外温润。
展厅内部没设守卫,只在入口处站着一名守卫,正低头打着哈欠,显然少有人来这个展厅,防备十分松懈。
展柜里的东西和外面截然不同:瓷器多是青釉或白瓷,长颈瓶身上绘着缠枝莲纹,釉色莹润得像蒙着一层薄雾,连瓶底的款识都透着细腻;旁边的展柜里摆着几幅书画,裱在深色梨木框里,纸上的行书笔锋流畅,或是工笔花鸟栩栩如生,墨痕虽经年月却没发脆,反而带着旧纸特有的柔和光泽。
只有姜心语盯着的那处展柜,灯光似乎更亮些,将玉佩的暗红光泽衬得格外显眼——她的呼吸瞬间微促,指尖下意识蜷了起来。
这里的展品和外面骑士团展厅里那些泛着冷光的铁艺盔甲、满是硝烟感的征战油画比起来,这里的每一件展品都透着股东方特有的娴静——没有锋芒,没有厚重的历史征伐感,只像把江南的烟雨或案头的笔墨,悄悄挪进了这西式老建筑里,连空气都好像比外面柔和了几分。
姜心语目光瞬间就锁定了一处展柜上,随即快步走了过去。
彦阳刚进展厅,没立刻走向姜心语,在入口位置短暂停了停,四下观望了一番,东方展厅内此刻除了他二人外,也没有别人了,随即才朝着姜心语走了过去。
姜心语来到展柜前,目光根本移不开一点。
彦阳站在姜心语身后,目光透过玻璃展柜,落在里面那枚古朴的玉佩上。玉佩通体暗红,在灯光下泛着流动的光泽;从外形看是某种鸟型雕刻,风格却格外古朴——甚至可说简陋,纹路粗糙,鸟的脑袋与身体比例失衡,像极了小孩简笔画的放大雕刻版。
在初步看过玉佩后,彦阳目光移到了玉佩旁嵌在展柜内壁的黄铜铭牌上,铭牌边缘刻着细密的罗马数字编号,上面的黑色印刷字清晰标注着:
【东方新石器时代鸟形玉饰】
材质:透闪石软玉(亚种未明,局部见风化鸡骨白沁)
风格:新石器时代早期原始玉器风格(采用片雕+简单线刻工艺,器型无规整范式,纹饰粗犷无修饰)
年代:距今约5000-5200年
来源:由斯通城卫队长捐赠,归入“东方文明遗存”系列常设展览
简单观察过玉佩后,彦阳便将目光收了回来。他对这玉佩的兴趣并不大,随即转头扫向四周。
东方展品展厅里人少安静,忽然一个戴老式鸭舌帽的男人走进来——穿洗得发白的灰白色工装上衣,配深棕背带裤,裤脚沾着点尘土,和游客气质格格不入。
他没看彦阳二人,径直停在另一侧书画展柜前,手插兜看似赏画,目光却没聚焦在笔墨上,反倒趁转身用余光扫展厅通道。
彦阳余光扫过他便收回,指尖摩挲着腰间的枪套,心里已生警惕:这人明显在装样子观察环境。
彦阳没急着动作,打算再观察一会,确定后和姜心语商量,再考虑如何行动
想到这里,彦阳转头看向姜心语,却见姜心语眼神一凝,眉头紧锁,左手猛地攥成拳,眼看就要举起来。
彦阳瞬间明白——姜心语见了玉佩早已按捺不住,满脑子都是破开展柜、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眼下隐患未除:既没确认那鸭舌帽男人是不是暗哨,也没布下掩护离开的措施。若是就这么贸然打碎展柜,彦阳简直不敢想,接下来会遭遇多大的阻力。
彦阳没多想,赶在姜心语拳头抬起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强行按了下去。被制住的姜心语眉峰一挑,眼里满是愠色,手上暗暗使劲,想挣开钳制。
彦阳见她这不管不顾的样子,心头冒火——一点耐心都没有,见了玉佩就把计划忘了个干净,这不是把两人往危险里推?手上当即加力,狠狠捏着她的手腕,既想给她个教训,也盼着她能冷静下来。
论力气,姜心语本就不及他,不仅没挣开,手腕还被捏得钻心疼,几乎要断了似的。剧痛让她眉头拧成结,注意力终于从玉佩上挪开,落回自己的手腕。
彦阳手上力道稍松,却没放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粗鲁地往展厅外带,嘴上故意扬声:“行了行了,不就喜欢块玉?回头回东洲,我给你买个更好的。”
姜心语拗不过他,手腕被攥得发疼,却没再挣扎,目光死死黏在玉佩上,直到被拖出东方展品展厅。到了其他展厅,彦阳也没停,仍以那副看似亲密的揽肩姿态,快步带出了博物馆。
刚踏出博物馆大门,彦阳指尖无意识松了松,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半拍,但他还是没有直接放开姜心语的手腕——目光飞快扫过四周后,直接拽着姜心语拐进旁边一条窄巷。
直到巷壁挡住了博物馆的视线,他才缓缓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攥得发紧的触感。
巷内只有头顶窄窄的天光,墙缝里的野草随风轻晃,远处传来几声模糊的犬吠,衬得此刻的安静格外突出。
彦阳也顾不上用手势掩饰,额角青筋跳了跳,压着怒火质问:“你想死吗?”
姜心语抬眼撞进他的目光,那里面藏着一丝冷冽的杀气,像淬了冰似的。
她心里那股对近在咫尺的玉佩的急切渴望,还有被强行拽离展厅时的愤怒,瞬间像被冷水浇过,一下子就散了,只剩下莫名的慌乱,连嘴角都抿得发紧。
见姜心语眼神软下来,没了刚才不管不顾的执拗,彦阳才缓缓收回目光。他又侧头扫了眼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