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恶毒的诅咒,当众撕开了隐秘的过往。芳如浑身一颤,盖头下的脸颊瞬间血色尽失,又因极致的羞愤而涌上潮红。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仿佛早已将她剥净。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静默中,芳如猛地抬手,一把扯下了碍事的盖头!艳红的头巾飘落,露出她苍白却异常决绝的脸。她看也不看,顺手抓起旁边案几上的合卺酒壶,狠狠砸向地面!“砰!"玉壶应声而碎,碎片与酒液四溅。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芳如迅速俯身,捡起一片最锋利的碎玉,毫不犹豫地抵在自己白皙的腕间。
锋刃瞬间划破皮肤,一缕鲜红顺着皓腕蜿蜒而下,与嫁衣的颜色融为一体。她抬起眼,直直迎上周凌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眼中没有哀求,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近乎挑衅的火焰。
“陛下若觉得这身衣裳碍眼,或是想看更红的颜色……”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近乎妖异的决绝,手腕微微一用力,锋利的瓷片更深地嵌入肌肤,血珠汇成细流,与她身上的大红嫁衣相互晕染,刺目惊心。“臣女,现在就可以为您染透它!只是这杯喜酒,怕是喝不成了!”她竟敢!
竞敢用这种决绝的自毁方式,在他的面前,为了另一个男人,向他发出挑衅!
周凌瞳孔骤然紧缩,视线死死锁住她眼中那种混合着绝望、恨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引燃他心底暴戾火焰的倔强。
胸膛剧烈起伏,滔天的怒火与一种被尖锐刺痛的感觉疯狂交织,她宁可玉碎,也不愿在他面前屈就分毫!
这种认知让他恨不得立刻掐断她那纤细的脖子,却又想将她狠狠揉进怀里,用更直接的方式让她记住,谁才是能真正掌控她生死、主宰她喜怒的人。他猛地向前踏了一步,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住芳如,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灼热的呼吸。
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低沉而危险:“沈芳如,你就这么想死?还是你觉得……用你的血,就能抹掉你的欺君之罪?”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灼烧着她的皮肤,仿佛要透过那身碍眼的嫁衣,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芳如被他看得浑身一颤,那眼神里的侵略性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却偏强撑着与他对视,不肯退让半分。
半响,周凌猛地转头,目光如利箭般射向一旁面色惨白的严德,语气冰寒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出去的:“好好给她治伤!若她再有半分差池,”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芳如倔强的脸,意味不明地加重了语气,“朕唯你是问!”
说完,他猛地拂袖转身,带着一身未能宣泄的怒火与凛冽的寒气,大步离去,将满堂的死寂和那个以血明志的女人留在身后。一场风波,以这样惨烈而又充满了未尽暖昧的方式,暂时平息。周凌离了严府,胸中那口郁结之气非但未散,反而愈演愈烈。回到宫中,他砸了御书房半室摆设,骇得内侍宫人跪伏一地,禁若寒蝉。她竟敢!竟为另一个男人做到如此地步!
那刺目的红,既让他怒火中烧,又诡异地在他心底刻下了更深的印记。冷静下来后,一种更深的执念占据了上风。既然她选择用婚姻筑起高墙,那他偏要在这墙上凿出裂缝。一道密旨悄然发出,擢升顾舟与严德。
这看似恩赏的举动,实则是将更猛烈的风暴引向二人,他要让芳如明白,她的“安稳"不过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只需他轻轻一推。翌日朝会,这突兀的升迁果然引得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