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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余烬灼手(2 / 3)

商会栋梁,正当大展宏图,岂能自缚于区区一地一利?”

这番话,软中带硬,既拒绝了郑芝龙割据称王的妄想,又抛出了“提督”虚衔和商会框架内的利益空间作为安抚。郑芝豹脸色变幻,显然在权衡利弊。

“还有,”朱常洛冰冷的声音终于响起,目光如电,直刺郑芝豹,“告诉郑芝龙!他在浙江沿海强占的徽浙商帮据点,十日之内,给朕原封不动地吐出来!再敢恃强凌弱,侵夺友商,莫怪朝廷收回成命,翻脸无情!剿寇,是朕给他的机会,不是讨价还价的筹码!好自为之!”

郑芝豹被皇帝那冰冷的威压慑得心头一凛,嚣张气焰顿消,低头拱手:“…草民…定将陛下旨意,转告龙头。” 他带着一丝不甘和忌惮,躬身退下。一场可能引爆海疆的风波,被暂时按捺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头盘踞在闽海的黑蛟,绝不会轻易被锁链束缚。

“大明皇家海陆商会”的巨大鎏金牌匾,在京师正阳门外最繁华的街市上高高挂起。鞭炮声震耳欲聋,引来无数百姓围观。皇商司督办太监魏朝一身簇新蟒袍,满面红光,与徽州巨贾“汪氏盐行”大掌柜汪守正、宁波海商巨擘“李氏船行”主事李敬堂,以及郑芝龙派来的心腹管事翁翊皇,共同剪下红绸。商会宣告成立。

议事厅内,气氛却远不如门外热闹。首项议题——接管原晋商庞大的北方外贸网络(蒙古、辽东)及盐引分配方案,立刻引发了激烈争执。

“盐引乃国之重器,分配当以资历、实力与对朝廷贡献为准!”徽商汪守正捻着胡须,慢条斯理,“我徽州‘汪氏’、‘吴氏’等老号,行商百年,信誉卓着,去岁输粮辽东,亦是不遗余力。依老夫看,新引份额,我徽帮当占其四,浙帮占其三,闽省郑将军处,初涉此道,占其二成,余下一成归皇商司统筹,最为妥当。” 他巧妙地将郑氏份额压到最低。

浙商李敬堂立刻接口:“汪老所言差矣!去岁海贸,我浙商‘李氏’、‘陈氏’承运军资,船沉三艘,损失惨重!论贡献,岂逊于徽商?这盐引,当以承运之功为要!我浙商要四成!”

“放屁!”郑氏管事翁翊皇猛地拍案而起,一脸凶悍,“没有我家龙头在海上拼命,你们连船都出不了海!还想拿大头?做梦!没有三成,这事没得谈!”他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暗藏兵刃,眼神凶狠地扫视徽浙代表。

魏朝心中暗骂这些海寇粗鄙,脸上却堆起笑容打圆场:“诸位!诸位!和气生财嘛!商会初立,当以大局为重!依咱家看…” 他正欲施展和稀泥的本事,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魏朝脸色微变,随即清了清嗓子,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方才宫里传来陛下口谕:盐引分配,乃商会内部协调之事,朝廷概不过问!然,”他目光扫过翁翊皇,“陛下有言,十日之期将届,浙江沿海那几处地方,若还不归还友商…哼,后果自负!望郑将军…好自为之!” 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

翁翊皇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吞了只苍蝇。徽浙代表则精神一振,腰杆挺直了几分。最终,在魏朝的“协调”和皇帝口谕的威慑下,一个勉强达成的方案出炉:徽商占三成五,浙商占三成,郑氏占两成,皇商司统筹一成五。翁翊皇憋着一肚子火,拂袖而去。徽浙代表对视一眼,虽未完全满意,但也知这是目前能争取的最好结果。

定西伯府,密室。 烛光摇曳,映照着定西伯陈永业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他对面,只坐着两个同样面色阴沉的勋贵,远不如他预想的热闹。

“都怕了?都被皇商司那点蝇头小利收买了?!”陈永业低吼着,拳头砸在桌上,“看看李永祚的下场!午门悬首!九族尽诛!下一个,就轮到我们这些和晋商有过往来的了!孙传庭那条皇帝的恶狗,还有骆养性,他们会放过我们?”

“永业兄,慎言!”一个勋贵紧张地看了看紧闭的门窗,“皇商司岁末分红在即…数目不小。我家那不成器的儿子,在里头也挂了名…这个时候…”

“是啊,”另一个勋贵接口,语气闪烁,“陛下对勋贵,终究还是留了体面。入股皇商司,也算给了条富贵路子。只要…只要安分守己…”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陈永业看着两人畏缩的样子,心彻底凉了。他想起自己与晋商那些见不得光的巨额借贷和走私分成,一旦被挖出来…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顶门。他猛地站起,眼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好!好!你们要守着那点分红等死,随你们!老子…老子自己想办法!” 他拂袖而去,留下两人面面相觑,眼中尽是恐惧和庆幸。勋贵的反扑,尚未成型,便已在皇商司分红的金元攻势和锦衣卫的屠刀阴影下,冰消瓦解,只剩下定西伯这样的孤家寡人,在绝望中酝酿着更疯狂的反噬。

宁远台地。

热浪卷着尘土和未散尽的硝烟味,抽打在残破的棱堡雏形上。征发来的民夫如同蚂蚁般蠕动,将条石、巨木艰难地拖上矮墙。监工胥吏的皮鞭声和呵斥声不绝于耳。不时有人因饿或力竭倒下,被如狼似虎的军汉拖走,草草埋在远处的乱葬岗。压抑的怨气如同地底躁动的岩浆,在沉默中积聚。

“大帅!又跑了十几个!都是青壮!”一名千总焦急地禀报。

袁崇焕站在半塌的敌台上,脸色冷峻,左臂的伤处隐隐作痛。他看着远处苍茫的草原和黄台吉大营隐约的旗帜,又看看脚下这片用血肉和白骨艰难堆积的基业,声音嘶哑:“逃?抓回来!枭首示众!筑城乃保辽民身家性命!此时不咬牙,待建奴铁蹄踏来,玉石俱焚,悔之晚矣!告诉所有人,再有敢逃者,同伍连坐!”

“是!”千总咬牙领命而去。很快,堡外竖起了新的木杆,几颗血淋淋的头颅悬挂其上,在风中摇晃。棱堡内外,死寂如坟场。民夫们麻木地搬运着石木,眼神空洞,仿佛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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