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中引导指挥。
“不准放箭,也不准开门!”李永芳冷声道,“告诉他们,堡内狭小,已有疫病,无法收容。让他们沿江往下游走,去下游的部落寻求帮助,我们会用吊篮送些食物下去。”
他判断,这很可能是朱纯臣的毒计,想利用同情心,让细作混入城中,里应外合,或者干脆这些“百姓”就是死士,身上携带瘟疫等物!
食物用吊篮放下后,城下那些“百姓”先是错愕,继而开始哭闹叫骂,甚至试图冲击城门,见守军毫不松动,最终才悻悻离去,消失在山林中。
李永芳站在城头,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寒意更胜严冬。与罗刹人的明刀明枪不同,朱纯臣这些败类,熟悉汉地情况,手段更加阴险歹毒,防不胜防。北疆的暗战,因为这群阴魂不散的叛徒,变得更加凶险和肮脏。
京城之中,关于女子才德的议论,在皇商司文化坊持续的推动下,逐渐从市井娱乐向更深层次发展。一些开明的士绅家庭,开始私下聘请先生,教授家中女儿读书识字,学习琴棋书画,甚至一些简单的算学。虽未形成风气,却已是星星之火。
更引人注目的是,一位致仕的翰林院老编修,在其家乡江南某县,得到当地一位富商(与皇商司有生意往来)的资助,竟开办了一所小小的“女塾”,主要招收附近家境尚可的女子,教授《女诫》、《内训》的同时,也讲授诗词格律、历史典故,甚至还有一些基础的养生和理家知识。此举虽引来不少非议,却也得到部分开明人士的默许甚至暗中支持。
深宫之内,皇后柳青瑶的影响力也在以另一种方式延伸。她依循旧例,在宫中举办小型的“赏梅诗会”,邀请一些勋贵大臣的女眷入宫。与以往不同的是,诗会并非单纯吟风弄月,柳青瑶会有意无意地引导话题,讨论一些贤后、才女的故事,甚至提及农桑、织造等“妇功”之事。
她还将朱由校改良后的一些小巧农具模型(如轻便的纺车、改良的织梭)展示给命妇们观看,并笑着说起这些改良如何提升了效率,惠及百姓。命妇们虽大多不懂技术,却也能感受到皇后并非沉溺于享乐,而是心系实务,对其更加敬重。这些谈话内容,随着命妇们归家,也会悄然在更高的社会阶层中流传, 巧妙地改变着人们对后宫乃至女子作用的认知。
格物院内,那台安装了安全阀的蒸汽原型机,终于可以相对稳定地运行了。虽然依旧笨重、粗糙、效率低下,但那规律性的活塞运动和李尔王连杆带动的飞轮旋转,却蕴含着划时代的力量。
朱由校的注意力,立刻转向了下一个难题:如何将这往复的运动,更高效、更连续地转化为旋转动力?他整日泡在工坊里,对着复杂的连杆、齿轮、曲轴草图发呆,地上扔满了废弃的纸团。
朱常洛再次前来视察时,看到的正是朱由校对着一堆铜铁零件冥思苦想的模样。他没有打扰,而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那台轰鸣的机器,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欣慰,有期待,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离开格物院后,朱常洛回到乾清宫,沉思良久,提笔写下了一道特殊的诏书:
“朕闻,格物之道,乃强国之本。今特旨:凡我大明臣民,不拘士农工商,但有能造出利国利民之新式器械、或改进旧法使其效能倍增者,经格物院验证属实,皆可据其功效,赐金银、授官职、或赐匾额旌表。其法着为专利,他人未允,不得仿造牟利,以资鼓励。”
这道《鼓励格物创新诏》,首次以朝廷法令的形式,肯定了技术创新和发明创造的价值,并试图用“专利”的概念给予保护和激励。虽然还很粗糙,执行起来也会困难重重,但其指向性极其明确:打破技术垄断和师徒秘传的陋习,激发全民的创造热情,将科技发展提升到国家战略的高度。
诏书颁布后,自然又引起一番议论。但更多的人,尤其是格物院的工匠和那些默默钻研技术的底层聪明人,却从中看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希望和光芒。北疆的风雪、蜀道的艰险、朝堂的博弈,都无法阻挡一个新时代的脉搏,正随着那台简陋蒸汽机的轰鸣,越来越清晰地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