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落下。
祭坛最高处的王座上，一道身影从黑暗中浮现。
他缓缓站起身。
一身血红色的华贵长袍拖在地上，袍子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纹路。
他的脸很老，皮肤像干枯的树皮紧紧贴着骨头。
眼睛却像两把插在鞘里的刀，锋芒内敛。
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
胡列娜的身体就僵住了。
她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无法呼吸。
身上那层薄薄的杀神领域光晕，像风中的残烛瞬间熄灭。
唐三的情况更糟。
他体内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成了冰。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将他死死的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那刚刚获得的、微不足道的杀神领域，甚至连显现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王凯停下了踢踹十首烈阳蛇的动作。
他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醉意的眼睛看向王座上的老者。
脸上的嫌弃和不耐烦慢慢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找到新乐子的玩味。
“哦？”
他发出一个单音节，扛起了肩上的狼牙棒。
“终于出来个能说话的了。”
唐晨没有理会王凯的挑衅。
他的目光从王凯身上，缓缓移动到他脚边。
看着那条被捆成粽子，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十首烈阳蛇。
又看了看捆着它的那几根蓝银草。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唐三的身上。
这是他出现后，第一次正眼看唐三。
唐三的身体猛的一震。
在那道目光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透了。
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唐三的紫极魔瞳催动到极致。
他看清了那个老者额头上，一个淡红色的印记。
那是一个锤子的形状。
昊天锤！
一股来自血脉深处的悸动，猛的撞击着他的心脏。
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中炸开。
曾祖
他就是昊天宗传说中，那位最强的先祖唐晨？
他还活着？
他成了杀戮之王？
这个认知比之前所有的屈辱加在一起，还要让他感到荒谬和冰冷。
唐晨的目光在唐三身上只停留了一秒。
那一秒里，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没有惊讶，没有欣喜，也没有任何属于长辈看到后辈的情绪。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然后他收回了目光。
仿佛唐三这个身怀昊天宗血脉的曾孙，还不如地上那条半死不活的蛇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这种彻底的无视，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刺穿了唐三最后的尊严。
唐晨的全部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王凯身上。
他看着王凯，看着他身边那片粘稠如血浆的暗红色风暴。
他的眼中，那死水般的沉寂开始出现波澜。
“你的领域很有趣。”
唐晨开口，声音沙哑。
“它吸收了这里所有的杀气，但本质上却不是杀戮。”
“是霸道，纯粹的、蛮不讲理的霸道。”
王凯咧开嘴笑了。
“唔咯咯咯咯”
他用狼牙棒的末端，敲了敲自己的胸膛。
“老子在的地方，老子就是规矩。”
“这很正常。”
唐晨看着王凯那副狂妄的姿态，非但没有生气，眼中反而流露出一丝欣赏。
“你的身体更有趣。”
他枯槁的脸上，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些。
“我能感觉到，它不属于这个世界。”
“它里面没有魂力，那是一种更原始、更纯粹的东西。”
“一种连我都感到陌生的力量。”
唐三和胡列娜听到这番话，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连杀戮之王这位传说中的巅峰强者，都感到陌生的力量？
那这个叫凯多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头？
王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将狼牙棒重重的往地上一顿。
“咚！”
整个祭坛都随之震动。
“老头，你的废话太多了。”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唐晨。
“你叫我留下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没用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那老子可要走了。”
“我这新宠物，还等着我带它回去看门呢。”
他说着，作势就要去拖地上那条十首烈阳蛇。
“呵呵”
唐晨笑了。
那笑声低沉、沙哑，却带着一股压抑了太久的疯狂。
他眼中那死寂的浑浊，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燃烧的是火焰。
是战火！
“已经很久了。”
唐晨的声音不再苍老，反而充满了一种铁血的铿锵。
“久到我都快忘了，战斗是什么感觉。”
他向前踏出一步。
“轰！”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气势，从他身上冲天而起！
整个杀戮之都，都在这股气势下剧烈的颤抖。
祭坛的地面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
唐三和胡列娜被这股气势的余波扫中，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身体像滚地葫芦一样，被吹飞到祭坛的最边缘。
他们挣扎着抬头，骇然的看着场中。
他们看到唐晨的身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血红色的虚影。
那虚影手持一柄巨大的血色镰刀，散发着审判一切的威严。
修罗神！
唐晨看着王凯，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睛里战意沸腾。
“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