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贵的密尔地毯上泼洒着深红色的多恩烈酒,散发着浓烈刺鼻的气味。
碎裂的陶罐、扭曲的金杯、扯烂的丝绸帷慢散落一地。
劳勃巨大的身躯陷在宽大的座椅里,胸膛剧烈起伏。
他脸色赤红,眼睛布满血丝,眼神空洞地瞪着前方。
她的金发凌乱地粘在汗湿而苍白的脸颊上,嘴角破裂渗血,一只眼睛肿胀青紫,华丽的睡袍被撕裂,露出肩头一片触目惊心的瘀痕。
瑟曦压抑着啜泣,身体因疼痛和恐惧而微微颤斗,但那双碧绿的眼眸深处,除了痛苦,更燃烧着刻骨的怨毒。
他紧握剑柄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每一次瑟曦压抑的痛哼,每一次劳勃沉重的喘息,都象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
他金色的头发下,那张英俊的脸庞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牙关紧咬,几乎能听到咯咯的声响。
他想冲上去,一剑劈了这个殴打他姐姐也是他爱人的醉醺醺的野兽。
他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咒这个践踏他挚爱的国王。
但当他眼角的馀光瞥到了寝宫另一端,同样穿着白袍沉默伫立的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土,心中的冲动和暴怒瞬间熄灭。
老爵士的目光平静,他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剑柄上。
但詹姆明白,只要他稍有异动,巴利斯坦的剑会比他更快。
他只能站着,听着、看着,让无尽的屈辱和杀意在胸中疯狂翻涌,几乎要将他撕裂。
“莱安娜——”
劳勃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打破了死寂。
他抓起手边仅存的一个半满酒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酒液顺着胡须流淌,滴落在瑟曦散乱的金发上。
“骗子!都是骗子!雷加——艾德——还有你!”
他猛地指向地上的瑟曦,眼神凶狠:“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
他又灌了一口酒。
第二天清晨,宿醉未消、头痛欲裂的劳勃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需要发泄,需要鲜血,需要原始狩猎带来能暂时麻痹一切的刺激。
“来人,给我准备好车驾,你们的国王要去御林打猎!”
他咆哮着下令。
宫廷的侍从立即开始准备起来。
劳勃国王的排场极大,几乎带走了红堡大半的护卫和侍从。
金袍卫队开道,华丽的王室马车,猎犬狂吠,号角齐鸣。
巴利斯坦爵士作为御林铁卫队长,自然随行护卫。
但詹姆却被命令待在红堡。
盛夏时节的御林是狩猎的好时节。
然而,当国王浩浩荡荡的队伍刚刚进入御林之时,前方就传来一道呼喊。
队伍里骑马的爵士、自由骑手们皱起眉头,屏住呼吸。
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此时正随着风在林间飘荡。
猎犬们显得异常焦躁,对着某个方向狂吠不止,却不肯上前。
“怎么回事?”
劳勃骑在他高大的黑色战马上,皱着眉头,心情因队伍停下更加恶劣。
他顺着猎犬狂吠的方向策马前行,侍从们拨开浓密的灌木丛。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条体型硕大的母鹿倒在林间空地上,已经死去多时。
它的腹部诡异地膨胀着,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紫色,腐败的气味正是来源于此。
但更诡异的是,这头鹿显然不是被猎杀致死的。
它的身上没有任何箭伤或撕咬的痕迹。
劳勃皱起眉头,这不是个好兆头。
“陛下,看这里!”
一名眼尖的侍从指着母鹿肿胀的腹部下。
那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
劳勃阴沉着脸,示意侍从去取。
侍从强忍着恶臭,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割开鹿皮,从里面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又用蜂蜡仔细密封的羊皮纸卷。
油布上沾满了暗红色的的粘稠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劳勃接过羊皮卷,粗暴地撕开密封的蜂蜡,将油布抖落在地。
他展开羊皮纸,上面是通用语。
随着他一行行读下去,他那张原本因宿醉而涨红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继而转为一种骇人的铁青。
他握着羊皮纸的手剧烈地颤斗起来,指节捏得发白,仿佛要将那薄薄的纸张捏碎。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爆发出比昨夜更加狂暴、更加骇人的怒火。
“啊!!!”
一声撕心裂肺、饱含着被彻底背叛和愚弄的狂怒咆哮,从劳勃喉咙深处炸响,惊飞了林间所有的鸟雀。
他猛地将羊皮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
他抽出腰间的战锤,疯狂地砸向旁边一棵无辜的橡树,木屑纷飞。
所有人都被国王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癫狂的暴怒吓得禁若寒蝉,连巴利斯坦爵士都皱紧了眉头。
“回君临,立刻,马上!”
劳勃猛地转身,赤红的双眼扫过众人,那眼神中的杀意让最勇敢的骑士都感到胆寒。
劳勃猛抽马鞭,带着巴利斯坦和一小队心腹金袍子,以惊人的速度冲出御林,绝尘而去,留下一众惊魂未定的随从。
劳勃冲回红堡,他的怒火足以点燃梅葛楼的塔顶。
他没有丝毫尤豫,立刻召见了御林铁卫马林·特兰爵士。
“马林!”
劳勃的声音如同寒冰:“我命令你,立刻带人,给我把瑟曦那个婊子还有詹姆·兰尼斯特那个狗杂种,带来王座大厅!“
转身时,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芒。
当马林气喘吁吁地将劳勃的命令和那骇人的杀意传达给瑟曦时,王后寝宫内还在纠缠着的姐弟瞬间僵住,陷入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