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觉得他诸葛弦不应该辅佐他人来夺这天下。
烂就烂,就你多事。你不管,就真的会烂吗?
即使他杀的那几个重臣,没有一个死有余辜。可是,骂诸葛弦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他们不管对错,因为他们说诸葛弦就是在报私仇。即使他从前从来不认识那些官员。
他们甚至不管法令的公正,他们只说人性复杂,可杀之人也有可敬之处。
而对他诸葛弦,倒是出奇一致地差评到底。
而那个家里,那些家人,嗬,那算是他的家人吗......
他自娘胎里起,就没有人盼着他活下来吧。
有没有对他说过抱歉?
从来没有!
他有没有期望过这一声抱歉?大概也没有吧。
习惯了,算了。
人生在世,有几人能等到一句真心的抱歉?
被人理解被人爱,都还算不得顶级幸运。更大的幸运是,心里的委屈能被人真诚地弥补。那些因为伤害而裂开的缝,只有真正勇敢的人,才敢主动去填满。
皎洁的玄月映进诸葛弦的眼中,那些惊骇的浪花已然熄灭,林逸的这句道歉,温柔得如同海绵,徜徉在其中,愿意将所有的软弱和酸楚都袒露出来,也愿意闭着眼,永久沉溺在里面。
好似过了很久,林逸终于听到诸葛弦的回话:“你娘有没有给你取过小字?”
“南风。”林逸答着,又重复一句“我小字南风。”
诸葛弦点点头,又问道:“还有一个月,你就要及笄了。”
林逸惊讶极了,旋即想明白了,她的生辰,在卖身契上是写得明明白白的。
雪地的寒气往上冒,却冻不住心里绵绵不断的暖意。那双温柔的眼睛里,闪动着灼灼光华,随着雪花,轻盈飘落在对方的头上、肩上。
“进去吧。”诸葛弦说道。
林逸没有动身,她有些迟疑地说起了另外的事:“大人,林府的旧宅,您上次去过的。我
能进去吗?”
虽然已是新朝,但前朝逆犯的旧宅,也还是有人看守的。
诸葛弦答道:“会替你安排好的。”
林逸笑道:“还是换一碗九色面?”
诸葛弦跨上了马,提缰答道:“可以。”
新年早朝快要开了,这几日趁着还有些空闲,亲近一些的官员们,免不了互相走动。
该到丞相府来抱大腿的人,这段时日都挤着来了。
但丞相几乎没有露面,只有长公主能找得到他。
长公主此时正在案前敲着桌子,眉头不展地说道:“到底是谁在推动这件事?”
长公主打听到的这件事,来自民间。
不知从何时起,各地纷纷盖起了寺庙,越来越多的人出家当和尚。开始还是民众自愿
的,后来官府也半公开地支持着。
本来南林在战后就缺劳力,更缺钱。可现在乡间的男子不事耕作,却纷纷往庙里钻。
据他们说是学习丞相的好榜样,为国祈福。
事情做得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与诸葛弦搭上了边。
林逸这几日也查觉到了,好似约好了的,平安城中这几日忽然有不少和尚进了城,三三两
两,时不时就在大街上溜达一圈。他们学习丞相为国祈福的事,林逸自然也听闻了。
来到平安城的这些和尚,长得都很俊秀,似是在模仿谁的模样。
不消几日,就有些闲话传出来了,让人又惊叹又不可思议的是,某些官员的后院,被绿得发光了。
难怪这些和尚,穿金戴银不说,还攀比着各自的僧袍与化缘的钵。那些钵,都是黄金做的。
去的是京中贵人的家,化的是正头夫人或姨娘的缘。
王嬷嬷出去买了一趟菜,回来绘声绘色地讲给小玉听:“今儿北街抓了一个花和尚,啧啧,那哥儿长得真是俊俏。不然估计胆子也不会那么大,竟然勾搭上了刘大人的姨娘,这才几天功夫,咱们这平安城啊,就三天两头听到这些花和尚的丑事。也真不知道他们胆儿怎么那么大,本是在佛祖跟前诵经的人,行的却是这般下作事!”
说完了,才发觉小玉的脸比番茄还红,这才啐了自己一口,与一个还没有定亲的小丫头说这个,自己怕是老糊涂了。
这些话,林逸在里屋也听见了的。
今日,北街上又多了一个和尚,这和尚身量虽不高,但眉眼却俏得漾着一汪水。
路上的行人纷纷对他行注目礼,背后议论纷纷:“这准又是一个伤风败俗的花和尚。”
这花和尚顶了这个名头,连路边的小娘子都不放过,含羞带怯地看向那些小娘子,小娘子们又惊又羞,却又忍不住盯着他看。
这个小和尚在街上混了不多时,看见一个粥铺里坐着三个和尚。这个小和尚也不认生,径直就往他们那里一坐。
那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其实,这个小小的花和尚就是林逸易容装扮的。林逸眨着眼,对他们说道:“师兄,我才来此地。还不敢营业呢,能找着你们,真是太好了。”
那三人冷笑道:“咱们又不认识你,干嘛要带着你?”
林逸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几片金叶,分给三个人,笑道:“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还望师兄们提携。”
这些被佛门视为邪气的作派,倒正对几人的胃口。
反正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能多捞一点自然得多捞。
可是其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