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屏风。
一位容颜憔瘁的宫装美妇走了出来。
正是当朝孟皇后。
出于礼节,陆安行了一礼。
“多谢先生送我儿回来。”
孟皇后一脸感激,躬身行礼。
陆安侧身,只受了半礼。
“我跟这孩子有缘。
既然遇上,合该搭救。”
陆安半真半假道。
他们各自落座,交谈起来。
简单寒喧,陆安道出自己猜测的福庆公主被拐卖出宫的内幕,毕竟皇家子嗣虽早熟,但一个三岁女童能记住“张婆婆是刘婕妤娘子的人”这个关键信息已经不错,难道还指望她讲明事情来龙去脉。
“果真是这个蛇蝎妇人从中作梗。”
孟皇后怒火中烧。
两位贴身女官亦同仇敌忾。
“圣人,您可不能放过那贱人,一定要为公主出一口恶气。”
摆了摆手,孟皇后无奈苦笑。
“且不说我们没有证据。
纵然有了,眼下也无力回天。”
这位大宋最尊贵的女人此刻满脸愁苦,语气苍凉悲哀。
“官家认定我行了巫蛊之事,又将仁明殿数十位宫人拉去皇城司,刑讯逼供,罗织了种种罪名,无论我如何辩驳,在官家跟百官眼里都是负隅顽抗,死不悔改,废后已势在必行,哪怕太皇太后都无力阻止。”
两位贴身女官闻言顿时泪目,为自家圣人感到委屈。
“明明是官家偏宠婕妤娘子,想让她当皇后,才借题发挥————”
“住口!岂能妄议官家!”
话没说完。
就被孟皇后严厉训斥。
她们跟自己不同。
有些话她说得,她们说不得。
纵然对官家不满,两人都不能宣之于口,否则,哪一日管不住嘴,即刻便会被抓住把柄,祸从口出,引火烧身,无论何时她们都不能乱了方寸。
“嬢嬢!”
福庆公主感到不安。
摸了摸闺女柔顺的发丝,将其搂进怀里安抚,孟皇后脸上浮现一抹不舍,旋即被一抹坚定取代,她目光灼灼地看向陆安。
“陆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圣人但讲无妨。”
“子以母贵,母以子贵,素来相伴相生。眼下我身陷囹圄,自身难保,不日便会被废弃,若我仍是皇后,福庆自是大宋最尊贵的嫡长公主,可受我所累,即便她不曾丢失,也会成为废后之女。
何况官家无情,被婕妤蛊惑,早在半个月前就宣告福庆重病,药石罔效,已然夭折。
她这次回来,纵然被官家留在宫中,日子会更不好过。刘婕妤虎视眈眈,素来嚣张跋扈,没我护着,说不定她很快便会真正夭折。
与其留在宫中受苦,整日提心吊胆,性命岌发可危,倒不如出宫求存,放弃这公主的累赘身份,做一个普通女子,至少性命无碍,自由自在。
能挣脱这四角天地的束缚。
能多出不少自主选择的权利。”
孟皇后言之凿凿。
每一句话都苦口婆心。
最后甚至放弃尊严,朝陆安下跪。
“请先生助我,将福庆带出皇宫,我尚有些积蓄,愿意赠予先生,只愿先生能妥善安置小女。”
陆安迅速躲了过去。
伸手搀扶起孟皇后,陆安道:“圣人无需行此大礼。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圣人拳拳爱女之心令陆某感怀。
在下自小跟母亲相依为命,能体会圣人的良苦用心,既然我跟福庆公主缘分未尽,在下会将其带出皇宫,收其为徒,悉心教导。
我虽是江湖人,没有功名傍身,但家底不薄,必不会委屈了公主。”
孟皇后顿时欢天喜地。
“半个时辰后,我会带公主出宫,圣人若有什么话要交代,请尽快。”
嘱咐几句,陆安行到一个偏僻角落,将空间留给她们。
不久,两位贴身女官前来,她们跪地行礼,感谢陆安愿意出手相救。
这次他没躲开,坦然受了此礼。
随后询问起孟皇后之事,两女没隐瞒,言简意赅地讲明事情来龙去脉。
原来因公主丢失,孟皇后忧思成疾,药石难以见效,其妹妹跟养母心急如焚,最终打算烧符治病,顺带为她跟公主祈福,孟皇后虽觉得不妥,但不想拂了她们好意,告知了官家。
官家答应下来,可被刘婕妤搬弄口舌,官家反而怀疑起皇后别有用心,认为其治病与祈福为假,诅咒自己是真,加之想让宠妃上位,便借此发难。
孟皇后娘家已然落寞,难以提供助力,加之皇后看透了官家的凉薄,万念俱灰,很快就树倒猢狲散。
了解了经过,陆安眺望天边明月,目光深邃,皇宫果真是天底下最肮脏污秽之地。
半个时辰后。
在孟皇后恋恋不舍的目光中,陆安带福庆公主离开,有惊无险地躲开侍卫,他顺利出了皇宫。
将点了睡穴的福庆公主放到角落内,罩上一个竹框藏好,陆安继续前行。
片刻后,剑风呼啸。
一柄铁剑迎面斩向一位老宦官。
他身高六尺,头戴高冠,穿一袭绯色罗袍裙,明明是一位老人却没有丝毫皱纹,表情阴柔,鹰钩鼻格外醒目。
剑气突如其来,疾如奔雷。
老宦官却反应伶敏,身子一偏,仿佛鬼魅般躲过这必杀一剑,旋即如离弦之箭直扑向前,然而不等他抬爪杀到陆安面前,铁剑竟转向杀来。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犀利剑气,老宦官不得不侧身避退,抬手间真气涌动,袖中飞出三千红丝。
红丝跟剑气激烈碰撞。
剑气如野火,红丝似杂草,真气若春风,交锋之下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o
红丝跟剑气彼此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