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白临虽从麾下三妖那里知晓了最近周遭诸山尽皆都未落雨,但这本也寻常。
毕竟玉池山又不是那来日西游之中的凤仙郡,因开罪了玉帝而不许雨露——於玉池山周遭而言,二月不雨的大旱虽不多见,却也不是第一次。
但现在他却发现,此间之事好像不只是单纯的不下雨那么简单。
“最近尔等村子与周遭诸山之间,可曾觉出什么异处?”
白临轻声问询面前的许阿曦。
“异处?”
而许阿曦自不知道白临为何有此一问,所以此刻也是有些愣神。
但她却显然是极聪明的,此刻眼睛一转也就立刻意识到了白临话语的意思:“山神老爷您是说”
她露出惊讶与恼火的表情,旋即就思索了起来。
然后
“您如此问得,那还真有一事有点可疑。”
她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如此说到,隨后就把白溪村村长和几个村民领了过来。
而在她道明情况之后,村长显然也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也就將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说出。
恰如此前所言,因著此间村內大旱。
所以村子里的一些猎户或者时常入山的樵夫药民,在不久前曾结伴入山寻过水源。
但水源没寻到这姑且不论,关键是在入山的时候
“我们听得那南面山间极远的地方,有怪声传出。”
一个村民说道。
“怪声?”
白临一挑眉:“细细说来。”
而那村民自然也不敢隱瞒,连忙再道:“山神老爷,我周大在山里打了半辈子猎了,不敢说有多大能耐,但这耳听的本事却是活命的手段,自不敢胡言。”
“山里的东西的叫声我多半都听过,那天晚上的叫声却是真没听过——跟打雷似的。”
他这话说完,白临神色更显出几分疑竇:“雷声?”
他眉头紧蹙,隨后便问道:“那声音在哪个方向,有多远?”
“挺远的,应是在南面的山里具体哪座,我们就不知晓了。”
“南面?”
听得此话,白临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恰如此前所言。
这四方岭周遭四山,由南向北分別是『玄坛山』『蟾鸣山』『南客山』和『玉池山』。
若是那声音出自南边,那么多半就是那三山之一。
问题在於——白临很清楚,那三座山中都是有山神的。
而且根据柳老所言,那三位山神手段不差,联手更是可以压制住昔年那位妖將中期修为,在玉池山横行霸道多年的血蝠大王。
一念及此,白临再问道:“此间旱情,尔等可去其他山间村镇求助过了?他们所祭山神可有所觉?”
“去过了。”
说得此处,村长也是接过话头:“这周遭其他群山的几个村子庄子,我们都派人去过了。”
“他们说大旱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便祭祀了山神,山神亦有回应,降了些小雨,但隨后再祭山神之时便没了回应嘶!”
说得此处,村长老爷子也是瞬间一惊,鬍子都颤了颤:“这山神老爷,那三位山神老爷莫不是”
而听得此话,白临却不答。
他只是遥遥看向南边,轻声说道:“看看就知道了。”
而也恰是此时
玉池山南,玄坛山。
玄坛者,虎也。
世人有言,虎十年称斑斕,三十年称白额,五十年称大虫,百年称山君,二百年称寅客,五百年通仙而称玄坛。
而玄坛山亦是如此——此山本有一只大妖占山为王,唤作『银將军』。
其本体乃是一头五百年修成仙道的妖將,受百姓祭祀做了山神,便才有了这玄坛山之名。
而此刻
玄坛山中,已是满地焦土。
山涧溪流早已乾涸龟裂,鬱郁林木尽皆枯黄蜷曲。
零星的火点隨风飘散,照得此间山中之景。
入目所见,是一名女子——她身穿银甲,身量高挑,容貌极为英气,手上戴著银铃,背后显出一头银色巨虎身影。
“呼!”
只见此刻,她手中银铃摇动,所发出的却不是铃音,而是狂风掠动之声。
隨后便见得狂风涌动,化作一道锁链不断摇曳。
云生从龙,风生从虎。
无需多言,这女子却正是那昔年山中虎妖,如今玄坛山神!
而除了她之外。
在另外两侧,则还有两尊身影。
在东面的岩石之上,有一名巨汉立著。
“倏!”
那巨汉容貌奇丑无比,腹部极大。
此刻他正张嘴,自口中却突出一枚宝珠。
那宝珠之上挥出月华,也隱隱照出他本相,却乃是一头体黑身白的蟾蜍!
从其身上神道气息亦是不难猜出其身份——正是蝉鸣山神。
再是此外,北面的树木之上也立著一个身影。
那却是一名文士,披散著头髮,身穿彩衣。
他端坐树上,身前摆著一架古琴。
那古琴琴弦色分七彩,上面还装饰著几根孔雀羽毛,正为其所弹奏。
“錚!”
錚錚琴音响彻之间,他脚下树木也似为音律所动,树根亦似生出了双翼,树根猛然从地面之下延伸。
冥冥之间,一头高脖彩羽的孔雀虚影亦是显现而出。
他身上亦有神道气息,却也说明身份——南客山神。
没错。
此刻,这四方岭剩余三山的三位山神竟是齐聚於此。
而他们此刻所斗的,仅仅一人。
“吼!”
那是被三人围在中间的一尊妖物。
其身量不高,仅仅三尺左右。
其通体无衣,赤红如炭,猱形披髮,双眼竟是长在头顶。
而它身上更有一股隱隱威能,似乎隱隱阻隔天地之气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