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坚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他今天在外面忙碌了一天,这会只想坐下好好休息会儿。
只是当来到真仙观外面之后,眼前的景象让石坚愣在了原地。
这还是自己家吗?
望着面前一群面带菜色的穷苦百姓,他清了清嗓子:
“诸位来我道观,可是有什么事?”
“是雷公的师父!”
“雷公师父回来了,大家快来!”
“道爷,您要给我做主啊!”
石坚轻飘飘一句话,就象是捅了马蜂窝,一群老百姓鸣呜喳喳的凑了过来。
他甚至看到几个年纪比自己还大的老头,竟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什么都不说就只磕头。
这谁受得了?
就在石坚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真仙观的大门开了。
然后他就看到,自家那位傻儿子穿着一件阴阳法袍,迈着四方步走了出来。
石坚当即就眉头竖起。
这袍子他平日里都舍不得碰,这臭小子竟敢大摇大摆得走出来?!
当他提不起戒尺了吗?
“诸位乡亲!”
石少坚也看到了老爹,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得继续演下去,“我乃雷公师弟,他不喜见客,而且人间自有法度,我这位师兄只管鬼神之事,若是有邪道施展邪法害人,尔等自可上门。
除此之外,我家师兄一概不问。”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面露失望。
不过出于对雷公的敬畏,没人敢说什么。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尔等还不散去?”
石少坚看见自己压住局势,心中不由微微得意。
只不过某位老父亲的死亡凝视威力太强,让他不敢表现出来丝毫。
有了这番话打底,加之也实在太晚了,在场的百姓们便没有继续逗留,而是朝真仙观磕了几个头,然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虽然不管人间事,但若遇到一些什么不测,也算有个去处。
如今这世道不仅人吃人,妖魔鬼怪害人的事情也不少,甚至很多。
他们已经被压迫的太久太久,所以一遇到这种类似包青天的人物,哪怕很可能只是假的,也不愿意放过任何机会。
等到真仙观外面重新恢复清净,石坚这才慢悠悠走到儿子面前。
“雷公师弟?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个来头啊!”
“嘿嘿爹,师兄今天做了好大的事,现在整个扬州城谁不知道您收了个好徒弟,咱们真仙观的名头算是彻底打出去了。”
石少坚企图蒙混过去。
“好,这些事我待会去问庆儿,你先告诉我,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石坚哪里会轻易放过他。
“这这不是穿来过过瘾吗,我这就放回原位!”
石少坚缩了缩脑袋。
“衣服脱了,自己去祖师爷面前跪香!”
石坚呵斥了一句,甩着衣袖走进真仙观,
石少坚在后面怪模怪样的模仿自家老爹说话,然后才慢慢跟上。
这个时候,安庆正在灶房里。
“师父回来了?我给你热了菜!”
“恩,正好为师还没吃呢。”
看着正在灶台忙碌的身影,石坚心里暖暖的,有时候他也在感慨,老天真是对自己不薄。
不仅老来得子,还收了个能继承衣钵的传人。
对于一个道人来说,这辈子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遗撼了。
“庆儿,外面那些怎么回事?为何他们要叫你雷公?”
“一点误会而已。”
安庆手上动作不停:“今天白天您不在观里,来了位有钱的善人”
他将去王清慧那边的事情说了出来,同时还有周远那些人的算计。
“那些恶徒如今皆已伏法,师父可以不必为此操心。”
石坚全程听完,心情非常复杂。
徒弟做错了?
必然是没错的,那伙人不仅勾结邪神谋害无辜,还想让他这位茅山大师兄身败名裂。
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应该严惩。
可要说承认做对了
石坚总感觉怪怪的。
毕竟那也是几条人命,更别说安庆后来还暗示陈队长去抄家。
“师父怎么不说话?”
安庆半天没听到动静,忍不住疑惑道:“可是觉得徒儿哪里做的不对?”
“没有。”
石坚缓缓摇头:“只是有些感慨,为师到底还是老了啊。”
“师父不老。”
安庆将已经热好的菜从蒸笼里端了出来,他象是感觉不到烫一样,手指捏着碗边,“先吃东西吧。”
“恩。”
石坚坐下,“你吃了吗?”
“已经吃过了。”
安庆笑了笑:“这次之后,扬州城里应该不会再有人挑畔我们了,师父只管去做事,观里有我看着。”
听到这话,石坚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刚才外面那些百姓怎么办?他们可是会真的找过来的。”
“说出去的话自然要认。”
安庆毫不迟疑的说道:“徒儿已经说的很明白,人间事不插手,但若是有人用邪法害人,我身为茅山弟子,当然不能放任不管。”
这话都说到头了。
石坚哪怕身为师父,都依旧感到被小小的震了一下。
“那么多事,管起来很累的。”
他扒拉着饭,“为何我们帮人看事要收钱?一个是要对得起自己所学手艺,另一个也是有祖师爷的训诫在这里,升米恩,斗米仇,东郭先生的事情可一直都没断过。”
“师父觉得弟子是那种迁腐的好人?”
安庆摇头道:“世上没有跪着帮人的道理,若有人不知好列,雷霆之下,可不管他有没有苦衷。”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