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哪来的门路搞电视?”张素琴显然没把儿子的话太放在心上。陈阳笑笑,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说,只是提前给母亲打个铺垫而已。
陈阳也没把自己的法子告诉母亲。说实话,陈阳的计划本质上说是在钻政策漏洞,老实本分的父母不可能同意他的法子。
张素琴更胆小,別说自己要“投机倒把”了,就是现在知道陈阳口袋里装著3000块钱,都能把她嚇到。
这钱,是陈阳在学校最后一个月,从银行贷款来的。
1984年魔都被列为全国首批金融改革试点城市,允许银行发放个人贷款,前两年,铁道部也下发过《关於支持铁路院校毕业生参与地方建设的通知》。这些政策文件,本来陈阳是一无所知的,但是后世的经验让他需要启动成本的时候,第一反应是:
要钱?
找银行啊!
1984年,普通人除了存钱取钱,几乎不跟银行打交道,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人,连存钱取钱都用不上。
这不算重生者信息差的信息差,被陈阳稀里糊涂把握了,他只是到银行去打听了一下,然后就得到了答覆。
毕业前,陈阳搞到盖有华东铁道学院专用章的《毕业生社会实践推荐函》,拿著父亲铁路工作证复印件作为体制內担保,从建设银行拿到了3000块钱贷款。
老妈做的排骨燉豆角还是以前的味道,还烧了个冬瓜虾米汤,陈阳连干三大碗饭。
张素琴看儿子吃得香,也欣慰不已,然后开始忍不住说:“小阳,你是大专毕业,是干部编制,工作肯定会有,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给你说门亲了,我跟你说啊,我们厂里有个姑娘,叫李淑”
“妈!”陈阳迅速打断。前世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猪油蒙了心,或许也因为是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荷尔蒙旺盛,一天到晚想女人,母亲一说给他介绍对象,就痛痛快快答应,然后开启了他悲催的半生。
“我才21,不急,现在工作都不稳定,等稳定以后再说吧。”
张素琴的筷子在碗沿轻轻一磕,觉得儿子说得也不无道理,但是又觉得有点可惜:“那姑娘虽然是临时工,但是长得白白净净的,还是细纱车间的標兵,她舅舅在供销社当副主任”
陈阳不语,只是一味乾饭。
张素琴恨恨道:“等工作分配下来,好姑娘早叫人挑光了。到时候你小子打光棍可別怨我没跟你说。”
在家休息了几个小时,晚上九点十五分,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父亲陈铁生回来了。
“我吃过了。”一到家陈铁生就主动开口,然后打量了下儿子,点点头。
陈阳知道,父亲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前世为他操劳的不比母亲少。
陈铁生走到五斗橱前,从搪瓷茶缸里倒了杯凉白开,咕咚咕咚灌下去半杯,这才对陈阳说道:“甘省那边风沙大,信號继电器老粘接,这趟处理了七八个故障点。多耽搁了一天,不然今天我去接你了。”
张素琴道:“排骨还给你留著呢,再吃点?”
“不用。”陈铁生摆摆手,目光落在儿子身上,“分配的事,老赵说还得等。”
陈阳不在意的摇摇头,“我知道爸,您正好回来了,我也跟您和妈商量件事。”
张素琴正在涂雪膏,准备下楼看电视,一听这话,有点不乐意:“什么事还必须等你爸回来再说?不能和我说?”
陈阳笑著把母亲按倒在沙发上坐下,开口道:“我知道您肯定不同意,我打算” “我打算趁著等分配的空窗期,到处走走,以后工作了可就没机会了。没那么长的假期。”
“去哪里?”陈铁生没太多情绪波澜。
“琼岛。”
陈铁生扬了扬眉毛。
“你疯啦,万一分配表出来,你不在这可怎么办?”张素琴著急道。
“您看,我就说您不可能同意吧!”陈阳把一著急就站起来的母亲又按回沙发。
陈铁生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飞马牌香菸,用火柴点燃后才沉吟道:“趁著年轻,多走走,见见世面也是好事。”
陈阳大喜,他吃透了父母的性格,知道陈铁生肯定会同意,在铁路上干了一辈子的陈铁生信奉的就是“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
“你们爷俩就闹吧!这么关键的时刻!”张素琴生气道。
“没事,按照经验不可能那么快,就算分配真下来,压个半个月不成问题。”陈铁生道。
陈阳家里还是传统的家庭模式,父亲是一锤定音的人,张素琴虽然不满,但是也就嘮叨半天,这事肯定就这么定了!
为什么要去琼岛?
倒腾电视啊!
1984年的琼岛,还是个掛著粤省琼岛行政区牌子的穷地方,但这里藏著改革开放初期最大的政策红利。
全国唯一的进口商品免税区!
一台松下、或者三洋的黑白电视,这个时候在琼岛,只要能弄到批文,120块钱就能买到,如果运回內地,至少可以卖到600元!
彩电就更加暴利了,东芝或者索尼的14寸彩电,现在有价无市,3500元一台,而在琼岛,只要1200元就能拿下!
事实上,在琼岛倒腾电视是属於陈阳这种资金不雄厚的人才干的,真正赚大钱的,是在琼岛倒卖汽车。1984年,全国进口车至少有三分之一来自琼岛。
这是个激盪的年代,第一步,从琼岛开始。
陈阳心想。
见父子俩坚持,张素琴嘆口气,起身拿出一个铁皮饼乾盒。掀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著一叠全国粮票。她数出三十斤,又犹豫了一下,再添了十斤,推到陈阳面前。
“省著点,穷家富路,你路上带著。你身上还有钱吗?”
陈阳心里一跳,估计这是母亲攒了至少三四个月的粮票。
正要说话,只听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