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熄灭，银幕亮起。
陈阳原本以为自己这个看惯了后世快节奏、强刺激电影的重生者，会对这种节奏舒缓、情感內敛的老片子提不起兴趣。但出乎意料，他很快就被吸引了。
故事本身並不复杂，但演员的表演真挚细腻，那种八十年代特有的情感表达，让他看得津津有味。
他下意识地往旁边瞥了一眼。昏暗的光线下，方冉正全神贯注地盯著银幕，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眼睛亮晶晶的，完全沉浸在剧情里。她的一只小手就放在两人座位之间的扶手上，离他的手很近。
放映厅里很安静，只有电影里的对白和背景音乐。陈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加快的心跳声。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前排一对依偎在一起的情侣，又看到斜后方一个男的悄悄握住了旁边女孩的手
一个念头突然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她的手就在旁边这么近四周都是情侣气氛正好如果如果自己现在轻轻握住她的手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他的手指甚至无意识地微微动了一下。
但下一秒，陈阳猛地警醒！他几乎是强行把这个旖旎的念头摁了下去。
不行！绝对不行！下午看电影这事已经够曖昧了，要是再上手那可就真说不清了！而且他看了一眼方冉专注的侧脸，心里嘆了口气。现在真不是时候。华丰的威胁悬在头顶，厂里一堆事等著处理，感情的事太复杂了。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银幕上，身体也微微向远离方冉的那一侧挪了挪，儘量拉开一点距离。
银幕上，龚雪正站在大桥下，眼神复杂地望著远方。陈阳看著，莫名觉得那眼神里似乎也带著点对自己此刻处境的同情。
隨著银幕上出现“剧终”二字，放映厅內的灯光亮起，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起身声。
陈阳仿佛从一场无声的战斗中解脱出来，轻轻吁了口气。他侧头看向方冉。
方冉还沉浸在电影的情绪里，眼眶似乎有些湿润，吸了吸小巧的鼻子，这才回过神。她看向陈阳，脸上带著观影后意犹未尽的余韵，但下午那种羞涩的红晕已经褪去，眼神里多了几分清澈和坦然。
“真好看。”方冉感嘆道，声音恢復了平日的清脆，
陈阳看她神態自若，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於鬆了下来。幸好，刚才自己脑子够清醒，悬崖勒马了。
她一直是个落落大方的姑娘。
“嗯，剧本扎实，演员也演得好。”陈阳顺著她的话接道，语气也轻鬆自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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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对电影细节和人物的看法。就离开电影院，暑气依然未消，但心境已经不同。两人回到车上，陈阳发动车子，这次很明確地驶向火车站。
八十年代的火车站大厅热闹喧譁。拖著大包小包的旅客席地而坐，或靠著墙打盹，嘈杂的广播声、孩子的哭闹声、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陈阳看著眼前的景象，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这次身边换成了方冉。他寻了个人稍微少点、靠近进站口指示牌的角落，把手里的提包放下来占位子。 “条件艰苦，凑合著待会儿吧。”陈阳苦笑了一下，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在车上还好，这里简直是蒸笼。
“没事，我又不是第一次坐火车。”方冉倒是很適应，她放下自己的东西，好奇地打量著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群。
这次真的是照顾方冉了，她是学生，根本开不了介绍信去坐飞机。除了坐火车几乎没有別的交通方式了。总不能开车带她去羊城吧？四十年后也许可以，但是现在自己和张卫国俩大男人都不敢开车那么远，何况带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枯燥。陈阳买了份报纸打发时间，方冉则拿出了一本书。期间有车站工作人员推著小车叫卖麵包、茶叶蛋和汽水，陈阳买了几样，两人简单垫了垫肚子。
时间一分一秒滑向晚上九点多。检票口终於排起了长龙。
“准备检票了！”陈阳提醒道。两人起身，拿好行李，隨著人流缓缓挪动。
检票、进站、走过长长的站台。巨大的绿皮火车静臥在轨道上。硬臥车厢口人头攒动。
好不容易挤到车厢门口，列车员拿著名单在昏暗的灯光下核对著铺位號。人声鼎沸，陈阳和方冉几乎是扯著嗓子沟通。
“找到了！六號车厢！跟我来！”陈阳拉著方冉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堆放的行李和人，沿著狭窄的过道挤进去。
臥铺车厢內相对来说，没那么拥挤。但是过道上站满了没买著臥铺或刚上车找位置的人。陈阳挤到中铺位，把手里的提包和装著重要文件资料的挎包扔了上去。方冉的位置就在他的下面，是下铺。
“我的就在你下铺，太好了！”方冉放下行李，看著陈阳利落地把提包塞到中铺下铺的间隙，终於鬆了口气。能把隨身行李放在自己视线可及的地方，安全感倍增。
“嗯，方便照应。”陈阳站在过道里，视线扫过略显陈旧但也算整洁的铺位。蓝色的窗帘半拉著，质的铺盖卷著，小茶几上放著几个没来得及收走的茶缸。他看了看手錶，离开车还有一段时间。
方冉把隨身的小布包放在下铺靠里的位置，坐到铺边，弯腰解开了脚上那双白色塑料凉鞋的带扣，小巧莹白的脚丫便露了出来，脚踝纤细，脚背的皮肤薄薄的，透著健康的浅粉色，圆润的脚趾微微蜷著。
她轻轻把脱下的凉鞋整齐地摆在铺位下方过道边，然后抱起膝盖，把双脚收到铺位上，整个人侧身倚靠著车厢壁，身体微微蜷起，像一只找到舒適角落的小猫。
陈阳的目光不自觉地被那双纤细白皙的脚吸引了一下，隨即意识到自己盯著姑娘的脚看实在有些失礼，连忙移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车厢虽然也热，但比起外面的站台和候车厅，气流还是顺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