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颁布完圣旨之后,就甩袖离开了。
柳依依见状,立刻提着裙摆,小碎步地跟了上去。
诺大的养心殿,瞬间变得空荡荡。
只剩下王忠、赵程、陈宽、王远等内阁重臣,还呆立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他们每个人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浸湿。
刚才那一瞬间,他们从陛下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杀气。
那不是装出来的。
那是真的想杀人!
过了许久,吏部尚书陈宽才颤颤巍巍地打破了沉默。
“陛……陛下此举,是不是……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漕帮之中,固然有首恶之徒,但更多的,是那些被裹挟的普通百姓啊!”
“他们只是想讨个活路。”
“三万大军如同虎狼,铁蹄之下,万一玉石俱焚,岂不是要让江南血流成河?”
他觉得陛下此举,太过残暴了。
有失仁君之风。
户部尚书赵程也回过神来,他一想到那三万大军开拔所需要的粮草军饷,就心疼得直抽抽。
但此刻,他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陈大人所言有理。”
赵程皱着眉头说道:“如此强硬,怕是会激起更大的民变啊!”
“江南本就人心惶惶,这一来,岂不是火上浇油?”
“到时候,整个江南都乱了,这责任谁来承担?”
兵部尚书王远,这位掌管大夏兵马的大佬,此刻也是一脸凝重。
“以玄甲卫的战力,对付一群乌合之众,自然是手到擒来。”
“但……调动如此精锐的京畿禁军,去镇压境内平民,此事若是传出去,于陛下的声名,有碍啊!”
“自古以来,动用军队对内,都是取乱之道,是亡国之兆啊!”
三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
虽然角度不同,但内核意思却出奇的一致。
他们都觉得,陛下这次,做得太过了。
太冲动了!
太残暴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圣君该有的行为!
就在三人争论不休,殿内气氛越来越凝重之时。
他们突然发现,作为内阁之首的王忠,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他只是眉头紧锁,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极其深奥的问题。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争论声渐渐停息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王忠。
“王相,您怎么看?”
陈宽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忠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脑海中,正在飞速地回想着陛下刚才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
从一开始的平静,到看到奏报后的震怒。
从下旨时的杀气腾腾,到让华妃代笔的“荒唐”之举。
还有最后那不容置疑的命令!
为什么?
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因为一时之怒吗?
不!
不对!
王忠猛地睁开了眼睛!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他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我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这一声,把其他三位大臣都给喊懵了。
赵程忍不住问道:“王相,您……您明白什么了?”
王忠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他扫视了三人一眼,沉声说道:“陛下这是铁了心,要一举肃清整个江南的毒瘤啊!”
“肃清毒瘤?”
陈宽还是想不通,他苦着脸说道:“可是……可是用军队镇压,终究会伤及无辜,漕帮里,有太多被裹挟的普通百姓了,他们只是想混口饭吃……”
“所以我才说,我更加敬佩陛下了!”
王忠的声音,猛地拔高了八度!
“陛下这是宁愿背负千古暴君的骂名,也要行此壮士断腕之举,以雷霆之势,快刀斩乱麻,防止江南酿成更大的祸乱啊!”
“你们!”
王忠伸出手指,依次点过陈宽、赵程、王远。
“老夫奉劝你们,都收起那点可笑的妇人之仁吧!”
此话一出,三人面色皆是一变。
“你们只看到了漕帮,只看到了那些所谓的无辜百姓!”
“可你们想过没有,江南的问题,真的只是一个漕帮吗?”
王忠的声音,字字诛心。
“官商勾结,沆瀣一气!”
“世家大族,盘根错节!”
“他们把持盐铁,操控漕运,甚至连地方官员的任免,都能插上一手!”
“他们就是江南的土皇帝!”
“如今,他们更是胆大包天,敢用动摇国本的方式,来威胁京城,来威胁陛t下!”
“这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贪腐,不是普通的民乱了!”
“这是在挖我大夏的根!这是在谋反!”
王忠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
“你们再好好想想!”
“从陛下登基开始,建摘星楼,求来圣泉、设内阁,整顿朝纲、推雪盐,利国利民!”
“陛下的哪一步棋,走错了?!”
“哪一步,不是深谋远虑,运筹惟幄?!”
“陛下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看得更远,想得更深!”
“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明白,江南的毒瘤已经烂到了什么程度!”
“陛下知道用温和的手段,已经根本不可能解决问题!”
“所以,他才要用最狠的刀,下最猛的药!”
“他派英妃去,就是要告诉江南的所有人!”
“朕的底线,你们碰了!那就要用血来偿还!”
“至于那些被裹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