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沉重的棺盖被掌风掀开,滑落在地,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防腐香料和朽木的怪味涌出。
卫凌风摒息凝神,凑近火光往里一看里面只有一副穿着华服、早已腐朽的尸骨,陪葬着一些黯淡的金银玉器,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搞什么鬼?”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把整座墓拆了看看。
就在这时哒!
一滴液体毫无征兆地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血!还是新鲜的!
卫凌风反应快如闪电,整个人瞬间侧移三尺,同时霍然抬头!
火把的光晕向上延伸,照亮了墓室顶部那些犬牙交错的巨大条石,就在其中一块凸起的条石阴影里,一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窈窕身影,正蜷蹲在那里。
深紫色的长发乱糟糟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小巧尖俏的下巴。
她身上穿着和地上倒毙尸体相似的靛蓝色南疆百褶短裙,裙边早已磨损撕裂,露出一双线条紧致的小腿。
上身是同色系的镶银边对襟小褂,布料单薄,紧贴身体,勉强勾勒出少女玲胧起伏的诱人曲线,裸露出的骼膊和小腿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在跳动的火光下泛着细腻而野性的光泽。
她赤着一双脚,脚踝上沾满泥垢,但依稀可见褪色的银制铃铛缠绕其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里紧紧攥着的一只野兔,兔身还在微微抽搐,颈部的伤口正滴滴答答地淌着血,显然刚死不久。
一双黑亮得惊人的眸子,正通过乱发的缝隙,一眨不眨地好奇地俯视着他。
那眼神中的情绪极为生动:最初的惊惧瞬间闪过;接着是浓重的疑惑,仿佛在辨认什么;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来,只剩下纯粹而大胆的好奇,甚至——还有一丝懵懂的亲近感?
丝毫没有面对满地尸骸和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时应有的恐惧。
卫凌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以他如今的修为和常年刀头舔血磨砺出的警觉,刚才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头顶阴影里还藏着这样一个大活人!
这少女的气息收敛得近乎完美,安静得如同石缝里长出的精怪,与这古墓的阴冷死寂浑然一体!
“你是什么人?”卫凌风收起惊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些,指着地上那些南疆人的尸体: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少女闻言,只是用力地摇了摇头,深紫色的发丝随之晃动,似乎是想说自己也不知道c
“别害怕,“卫凌风放缓语气,挤出一个自认无害的笑容:
“我不是坏人。我是来——嗯,帮忙的。”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扯淡,半夜钻古墓说是来帮忙的?
谁知,那少女听了他的话,脏兮兮的小脸上竟露出了然的神色,很肯定地点了点脑袋!
那双黑亮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说: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还没等卫凌风想好接下来怎么沟通,那少女像山涧矫健的野羚,抓着滴血的兔子,悄无声息地从两丈高的条石上轻盈跃下。
稳稳站在了那口打开的棺椁旁边,离卫凌风只有几步之遥。
这下卫凌风看得更清楚了。
少女的脸庞虽然脏得象只花猫,沾着泥灰和干涸的血迹(多半是兔血),但掩不住五官轮廓的秀美,尤其是那双眼睛,干净得不染尘埃。
她个子不高,比萝莉状态的玉珑稍大一点不多,裸露的肢体线条紧实流畅,站在高大的卫凌风面前,仍显出一种未经雕琢的纯真。
她歪着头好奇地打量了卫凌风片刻,然后伸出脏兮兮的手,把那只血淋淋的兔子,往卫凌风面前一递!
眼神里甚至带着点“吃吗?刚抓的,新鲜着呢”的纯粹邀请。
卫凌风嘴角抽搐了一下,赶紧摆手后退半步:
“咳——谢谢,好意心领了,我不饿。”
他指了指周围惨烈的景象,耐着性子再次问道:
“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死的?你怎么在这里?”
少女仰着沾满泥污的脸,黑亮的眸子映着跳动的火光,再次茫然地摇了摇头,仿佛完全看不懂眼前的修罗场,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此。
卫凌风突然有点哭笑不得,甚至有点怀念起第一次见到姜玉珑时的场景了。
虽然那丫头刁蛮任性张嘴就能气死人,但好歹是个能说人话,能交流的主儿啊!
眼前这位倒好,整个一古墓出品的人形小哑巴。
就在卫凌风琢磨着是不是该当机立断,找根绳子先把这神秘兮兮行为跳脱的“古墓少女”友好地“请”出去,再慢慢研究沟通时,那少女忽然开口了。
她看着卫凌风,脏兮兮的小脸上绽开一个有点憨直的笑容,声音带着浓重口音,流畅却古怪地感慨道:
“你的颜跟他们不同撒!蓝汪汪呢,好看死掉喽!”